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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打開門,長長吐了口氣,心裡塞滿的擔憂、後怕、慶幸,突然間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樣,猛然湧出,讓她一時眩暈的晃了晃身子。
早守在門外的春分夏至立刻上前扶住她,也不敢驚叫,只得倒杯茶水,小心的餵了半杯下去,木艾才覺得好了許多,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肖恆和衛廣也圍在邊上,起身想要問好,卻被兩人制止了。
衛廣更是一揖到底,大禮賠罪。原來他早起去了府衙處理公文,突聽小廝來報說濤兒被送回府里,還以為木艾不肯牽連孩子,沒想到聽管家詳細描述了當時的情況,他心裡隱隱有些想法。孔喜幾人原本都是他府上的護衛,聽到濤兒摔倒驚叫,他們必然擔憂,自然就放鬆了對馬車的護衛,所以沒能及時制止馬匹受驚。
“仙夫人,衛某給您賠罪了,都是我那劣子不爭氣,下個馬車也要絆倒,使得孔喜幾人疏忽了對馬車的護衛,才惹了這場禍事。孩子們可曾受傷?我已命人準備了補品藥材,隨後就會送來。還有什麼需要的,您儘管開口就是。”
“衛大人客氣了,今日之事純屬意外,馬匹聽不懂人言,偶有狂躁,不是人力能控制的。萬幸,幾個孩子都沒什麼傷處,我也就無所求了。”木艾請他重新坐好,夏至也重新為他換了新茶。
肖恆也跟著勸說,“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孩子們經過這一次的事,以後定會順利長大。剛才妹子又費心勸導這許久,將來也必不會留下什麼心結。”
衛廣點點頭,面色這才好了一些。
木艾歇息這半晌,也定下神來了,想起剛才和孩子們的約定,心裡轉了幾轉,說道,“大哥,衛大人,我剛才答應孩子們,過幾年要帶他們出去走走,先不說能不能去得成,單說剛剛這場禍事,如果幾個孩子有些自保能力,恐怕我們也不至於如此驚恐。所以,我打算回村里後,就安排我們府上的護衛教授他們一些健身強體的簡單武藝。而且算學習字,我也打算統一教授,只不過這些都是我幼年在海外的家鄉所學,和這裡有許多不同之處,也難以估計對孩子們的將來是否有益,所以,想請兩位兄長還是把濤兒和誠兒放在你們各自府里吧,畢竟事關將來他們的前程,要慎重一些。但是,我有一點要說,不管幾個孩子是否在一起學習,將來他們都必然一體,這份情誼是不變的,不管哪一個有事,我都不會旁觀。”
肖恆和衛廣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兩人的身世有很多相似之處。肖恆是安國侯府的大公子,誠兒是長子長孫,雖然現在流落在外,但是將來必然還會回到那個權勢漩渦中去。衛廣是武威侯府世子,此時官拜花王城刺史,身居高位,老母因候爺偏心庶子,一怒之下隨他在此生活,而濤兒作為將來的准候爺之子,將來也必定會面對花都祖宅里那一群“豺狼虎豹”,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一直虛弱,他恐怕早已經跟著府里清客學習那些手段心機了。
不論是他們兩人,還是兩個孩子,註定是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樣快樂無憂的生活。況且今年一旦大面積種稻成功,皇上的封賞下來,他們兩家必然會有大變化,十有八九會搬回花都去,那時,孩子們就是想留下也不行。莫不如,就讓他們跟著木艾學習一年時間,就算學不得什麼秘術,卻也沒什麼損失,功課以後再補就是了。
所以兩人一致堅持讓她把自家孩子帶回教導,木艾沒有再推辭,她也無力推辭。
原本早飯就沒吃,又跟著擔驚受怕這麼久,現在諸事妥當了,肚子也覺出餓來了,拿了塊桃蘇,就這溫溫的茶水吃了下去。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私心,本來她在這時空就沒什麼根基,機緣巧合,結識了肖恆和衛廣兩個身家背景都算高段的人,哪怕她有自保的本事,衣食也不缺,但是,她現在卻不得為幾個孩子打算,將來無論他們要做些什麼,無論在哪裡,權勢和金錢,都是不可缺少的。
而她除了真心喜歡疼愛誠兒和濤兒兩個孩子之外,為自己的三個孩子結一張結實寬敞的關係網,將來萬一有事,孩子們也多些幫手。
三人低聲說了幾句閒話,衛廣和肖恆二人看看天色剛要告辭,春分從外面端了盤點心進來,略微猶豫一下,上前說道,“夫人,歐陽護衛帶著孔喜護衛等人跪在門邊一個時辰了,剛才要奴婢傳話,說有要事稟報。”
木艾拿起帕子擦了擦唇邊的點心渣,心知他們幾人一定是對剛才沒有護好辛巴他們自責。雖然孔喜幾人因為關心濤兒跌倒,轉移了注意力,沒有第一時間制止馬車狂奔,她心裡略有些不舒服,但是,後來他們幾人為了避開辛巴,不顧性命安危,相撞跌下馬去,已經抹平了一切過錯。
此時他們身上一定還帶著傷,怎麼能跪在門外。
“讓他們不必跪了,都進來吧。”
“是,夫人。”春分答應一聲出得門去,片刻後就引了歐陽等人進來又要跪倒請罪。
木艾連忙攔了他們,畢竟幾人現在只是奉命來保護她們一府,並不是她府上的奴才,剛才能做到那樣捨命相搏已經不錯了,此時怎麼還能當著他們當著正經主子的面兒罰跪。當下,好言安慰他們幾句,孔喜和一個瘦高護衛胳膊上都纏了布條,隱有血跡透出來。木艾又趕忙吩咐木三去請城裡最好的跌打大夫,一定要用最好的藥給兩人治傷。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真相(求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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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喜原本以為這次的差事要丟了,沒想到木艾不但不責怪他們,反而如此關心他們的傷勢,他心裡真是愧悔交集,一時只知道磕頭謝罪。
等他們幾人下去了,歐陽才抬起頭來,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左右客座的肖恆、衛廣兩人,從懷裡掏出一塊布條來,雙手高舉。
春分連忙上前接過放到木艾旁邊,木艾不解他的意思,仔細看了看,除了上面微微有些香氣散出,沒有別的不尋常之處,於是問道,“歐陽護衛,這是何意?”
歐陽的聲音依舊冷酷平淡,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木艾三人勃然大怒,“今日之事,不是意外。這是證據。”
“什麼”木艾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帶翻了手邊的茶杯都不自知,“快說給我聽。”
歐陽看了一眼那布條沉聲說道,“布條上的香氣是我剛才在馬鼻間抹出的,此香名為惑馬。白馬四肢割開滴血,十日血脈乾涸,十日縱火焚煉,得骨灰一撮,混合百齊岐山蛇谷內幾種極其稀有藥糙製成。用時使馬嗅聞,一息之內馬匹恐懼癲狂,驚嘶狂奔,力竭方止。馬匹狂奔,必定口鼻流涎,所以此香多被衝散,難以察覺。”
“世上居然有此等藥物,如若兩軍交戰時用出,豈不要陣腳大亂。不知歐陽護衛是從何處得知?”衛廣驚問出聲。
歐陽沉默片刻,說道,“生於山野,長於山野,知曉一二。”
衛廣聽他如此回答,知他是不願多說,也不再逼迫。
肖恆卻在一直盯著木艾的神色,看她聽的很認真,不但沒有立刻發怒,反倒淡淡笑了一下,他心裡無來由的突然一寒。
古語說,龍有逆鱗,觸之怒,怒則殺人。幾個孩子就是木艾的逆鱗,如今居然有人伸手動了,還是想要一網打盡的那種,她心裡的怒火簡直要炸裂開來,可是最終卻奇蹟般的平靜下來。
“歐陽,可有辦法尋到這香的來處?”
“有,凡是碰觸過此香之人,三日內身上,無論如何清洗都會留有餘味。不過非常淡薄,嗅覺靈敏之人近身十丈內才可能有所察覺。”
“是嗎?看來這背後之人很是下了血本啊。我怎麼能辜負他的一番好意呢。”木艾端起茶杯,邊說邊啜飲了一口,這下連衛廣也注意到她的異常了,沉吟片刻,說道,“我和肖老弟在這花王城多年,消息渠道都有一些。仙夫人還是稍安勿躁,我們先派人打探一二,如果能確定動手之人,我們再商量對策。”
“對啊,消息確定了,妹子想要報仇,為兄一定全力相助。”肖恆也連忙勸慰。
“不用了,多謝大哥和衛大人的好意。不但我相信你們的實力,動手那人也是十分相信的。事發之時,誠兒進了店裡,濤兒未曾趕過來,車裡只有我的孩子,他們才終於抓緊機會行動了。我現在如果還要依靠大哥和衛大人報仇,恐怕,那人就會更覺得我木仙氏好欺負了。這次是惑馬香,下次呢?直接抓了我的孩子為質?派人刺殺?我怎麼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呢?”
“妹子…”肖恆張了張口,想要反駁,想要說自己可以護住她,又突然間泄了氣。
衛廣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這件事那背後黑手確實算計的很準確,如果是他們的孩子遭此危難,有個好歹,他們兩人一定會動用一切力量,大肆報復。可是,如今是仙夫人的孩子,他們就要顧慮那人背後的勢力,不能冒著水稻種植暴露的危險,只為了給孩子們報仇,何況孩子們還未曾受傷。他們能做的就是探聽到準確消息,然後要她們母子忍耐一時,待秋天水稻收穫之後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