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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孔喜剛要說在夫人處求得,又想起剛才老母親的擔憂,怕她心裡有負擔,於是隨口編了個謊,“孩兒這些日子所住的那山村里,有個醫術高明的老大夫,孩兒曾幫過他一點兒小忙,他一定要報答孩兒。後來聽說您有這樣的苦疾,就親手配了這藥汁兒給你,早起用溫水衝上一勺空腹喝。”說道這兒他又指了指地上那一籃紫紅色外皮的地瓜,繼續說道,“那籃里的東西,每日拿兩個蒸熟當點心吃。兩樣配著吃上半月,娘的病就能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樣東西味道都極為香甜,娘一定愛吃。”
“真的?那娘可不用再受苦了,辛苦我兒了。”老太太一臉喜色的解開小罐兒上用繩纏好的油紙封兒,果然一股極為特殊的香甜之氣撲面而來,連正啃著糖片兒的盼歸都吸了吸小鼻子湊了過來。
孔喜拍了拍小兒的頭,吩咐到,“去廚房拿雙筷子或勺子來。”
盼歸知道這是要嘗味道了,立刻一溜煙兒跑進了屋子,片刻不到就拎了一根兒筷子出來,另一根兒卻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孔喜也不介意,接過來,挑起一點金黃色的綢汁兒,先是給母親嘗了,又放了一點兒在小兒嘴裡,最後自己也吃了一點兒,老太太和小孫子都很高興,一個是為了不必吃苦藥,一個是為了以後可以跟奶奶蹭些吃。祖孫倆笑過了,又去撿了只地瓜在手裡細看,時不時還要嗅上兩下,疑惑這東西為什麼沒有小罐里的藥汁兒那般香甜?
孔喜笑呵呵的看著祖孫倆折騰,心裡卻輕輕嘆了口氣,他當時心疼母親被病痛折磨,貿然開口求藥,現在看到東西,他才知道,自己太過莽撞了,那地瓜也許還有地方能買到,可是這叫做蜂蜜的甜汁兒,卻絕對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也許百花國里除了那夫人,再無別人能拿出來。自己這次可是欠下天大的人情了,以後必要全心報答這份厚恩才行。不過,想起前幾日自己的那個打算,他又覺得這樣也好,他也有了進府的緣由…
一家三口剛剛封好罐口,孩子母親就一臉喜色的從門外快步走進來,顯然是剛得知夫君回來的消息。
文娟見了出門兩月的夫君有些羞澀,恭敬給婆婆見了禮,就要去泡茶,被老太太打趣兩句,臉色更紅了。孔喜說了那些包裹和首飾銀子的事,文娟堅持不肯收,推給婆婆保管,然後就忙碌著把禮盒挨家送去。
晚上一家四口吃了團圓飯,各自睡去。夫妻倆終於得以躺在一個床上說說體己話,孔喜考慮良久才把自己的打算說了,文娟自然一萬個同意,哪個女子不想時刻呆在夫君身邊,日日擔憂夫君安危的日子,她實在是受夠了。夫妻倆意見達成一致,才吹了燈,放下了床帳…
夜色正濃,春意已經悄悄臨近了…
木艾一早醒來,舒服的長長伸了個懶腰。這段時日,白日裡操持家務瑣事,領著孩子們讀書,晚上拼命練習飛針和靈力,每日裡也不過就能睡上兩三個小時。如果不是她幾年來吃用之物都是空間出品,靈力已經她的身體改善的恢復力極快,恐怕她早累得到下了。如今她在肖府做客,夜裡不便練習,才一夜無夢,安穩睡到自然醒。
她雖然在肖府小住過兩次,但是,秉持著不是自己的地盤不多話的原則,除了和麗娘一起四處走走,其餘都是呆在單獨為為她準備的清風苑裡,所以,她對肖府的人事也不熟悉。
昨日下午就撿了酒菜一樣她擅長的,幫著麗娘張羅食材,擬好菜單,照料好幾個孩子,再把秋分和可心貢獻出來掌勺就行了。
這次是肖恆被封候府世子的重大賀宴,是他向花王城所有人宣告,他不再是被世人唾棄重利的商賈,而是一腳踏進了百花國的上層權利圈兒。所以,麗娘打定主意要辦得體面盛大,當然也要讓所有那些明里暗裡嘲諷過她的女人們看看,她肖杜氏今日是如何的風光。
而木艾早在年前送出的年禮里就包括了新鮮蔬菜和活魚蝦,花王城裡與肖衛周三府有交情的人也都吃過了,如今也就不必再掖著臧著了。木艾笑嘻嘻的和麗娘打趣說,這些新鮮蔬菜和魚蝦算是她的賀禮了,麗娘笑著罵她精明小氣。
兩人心情都好,說笑著就定下了上中下三等席面。上等席面五桌兒,請的是各世交之家和權貴人物,以及她們的夫人。例如刺史府,告老歸鄉的前任禮部尚書,幾位世交之家,府衙里的府尹和主管刑事、農事、集納三位同知,以及花王城周邊兩縣縣令等等。總之是把花王城裡處於絕對高位的人都一網打進了。
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三等席面兒
第一百四十九章三等席面兒(恢復兩更)
菜色一共選了十二道,分別是香蘇雞翅、焦熘肉段、糖醋排骨、清蒸魚、紅燒虎頭(其實就是紅燒獅子頭,但是世界裡是沒有人見過獅子的,所以,木艾做主給改了名字叫虎頭,這個大家都熟。)龍井蝦仁兒、蘇黃菜、黃瓜炒肉片、干煸豆角、魚香茄子外加熗菠菜和拌雙脆。肉、菜各半,雖然這時節里新鮮蔬菜更顯金貴、也更受歡迎,但是,肉類還是不能缺,所以只能想些辦法儘量做得獨特精緻一些。像蝦仁兒就不是炸的,而是用龍井茶炒的;魚也從油膩的紅燒改成了清蒸;拔絲地瓜改成了拔絲雞蛋,也就是蘇黃菜,也算新奇。主食是鮮蔬卷春餅,酒是窖藏二十年狀元紅。
中等席面六桌兒,請的是府衙里有些臉面的人物和花王城裡能數的上號的各大商家老闆。例如主管內外的功曹,人口戶籍管理的戶曹、水利田地的田曹,市租徵收的金曹,巡城的兵曹,以及商賈劉家、陳家、錢家等等,都是商鋪遍地,家財萬貫,平日裡和肖恆頗有交情的人家。
菜色定了十道,糖醋排骨、清蒸魚、紅燒虎頭、蔥爆羊肉、干炸蝦仁兒、豆角燉肘子肉、醬茄子、拔絲地瓜、肉沫小菘菜和清拌黃瓜菘菜絲。雖然沒有上等席面做的那麼新奇細緻,但是,也有一半菜色是新鮮蔬菜做的,在這樣的冬日裡,這樣的席面是相當難得的。主食是菘菜豬肉和芹菜豬肉兩種餡兒的小餡餅兒,酒水是窖藏十年的苞谷酒。
下等席面十桌兒,請的人就雜了,少部分是肖府下屬店鋪的掌柜,剩下的都是衙門裡少府、捕頭、市掾、獄史等等下層小吏。
肖恆在花王城裡經營七八年,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和他平日裡行事圓融、眼光精準以外,也是得益於他的仗義豪慡,出手大方,平日商鋪但凡有事,用到這些下層小吏,都絕不讓人白白幫忙。老話說,縣官不如縣官,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很多時候,這些小人物往往可以決定事情的發展,所以,他從不輕視這些人,當然也被這些人所喜。此次賜封世子,很多人見面都喊著要來賀喜。索性就囑咐麗娘多備幾桌兒,藉機會也讓手下商鋪掌柜和這些人多親近一下,以後見面好說話。
這下等席面,說是下等,但是菜色也是十道,分別是扒肘子、紅燒肉、小雞燉蘑菇、蔥爆讓肉、紅燒魚、水煮蝦、炸茄合、糖醋菘菜、豆芽炒韭菜和溜豆腐。比之上中兩等席面兒,這些菜色更偏重於實惠美味,不但可以解饞,也有蔬菜嘗鮮。主食是蔥油餅,酒水是普通的苞谷酒。
原本按照木艾的想法,賀喜酒宴是不分等級的。
在現代不管是新婚宴還是喬遷宴、升學宴,只要來了都是客,領導和在家務農的小學同學,雖然分開坐,但是吃的卻都是一樣的席面。
她穿越過來後這兩年,也辦了幾次宴席,像老太太的壽宴那次,也擺了十桌兒。當時,族老們和普通村民們,吃得菜色點心可都是一樣的。
可惜,當她說給麗娘聽時,卻差點讓人家這位專業的當家主母笑掉了大牙,笑夠了才詳細的給她說了說請酒宴的規矩。
這個時空里,等級觀念是很重的,尊卑二字就像深植在所有人靈魂里一樣。士農工商,等級森嚴,不管去哪裡赴宴,每個人都有自己熟識的圈子,或者都是商賈之家,或者都是官夫人,或者都是世交之家,總之,涇渭分明。對於下位者的高傲,和對於上位者的謙卑是極其自然的。
肖恆這次被冊封為安國侯世子,一下子跳進了權利層,屬於高高在上的士,那些被邀請的店鋪掌柜和衙門小吏,能進來吃上一頓飯,就已經很有面子了,哪怕吃的是水煮菜葉子也不會介意。而那些中層的商賈老闆或者府衙下屬,你就算讓他們和高官顯貴們一起坐,也是會拘束不安,因為他們的階層地位還沒達到這裡。而上層高位者,如果讓他們屈尊降貴去和一群商賈、屬官平起平坐,心裡又怎麼會舒服?
所以,凡事有規則,而按身份地位,決定坐在哪個席面兒和誰同坐,就是宴請的規則。
其實麗娘給木艾解說著,她心裡就湧起了許多次赴宴的場景。她的身份尷尬,認真算起來,她是安國侯府的長媳,她生的孩子是安國侯府的長孫,自然身份高貴。可是她們府上卻是一直在從商,行那末等之業,可謂卑賤。所以,很多時候她對於赴宴是打怵的,好在衛家兩位夫人是世交,楚夫人是很投緣的朋友,她大部分時候是跟隨她們做官家那席。但是,有那自視甚高的,明面兒不說什麼,背後可沒少排擠她。她又不能跟夫君說,只能自己暗自生氣發狠。如今再有宴席要赴,她就可以趾高氣安坐官家夫人一席,而且還會是貴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