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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外人眼裡極金貴的水果藥材,自家可謂遍地都是,添些女子喜愛的蜂蜜,內造的首飾,綾羅綢緞,孩子的玩具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辛巴和幸兒回來,聽說明日要去探望伊兒姐姐,幸兒就嚷著要一起去。木艾想著到時一定會去後宅,帶著小女兒倒是比帶兒子方便,正好也讓大禹出去逛逛。所以,就答應了下來。樂得幸兒吃了飯就跑回房去選衣裙首飾,準備小禮物。
第二日大禹辛巴兄弟倆就興致勃勃的出了門,據說,辛巴發現了一個極有趣的地方。
木艾想起楊家老爺的官職是府尹,那家裡的老母按朝廷律例應該有個三品誥命的封號,自己卻是一品誥命夫人,難免在身份上就壓了人家老太太一頭,但是今日卻是代表伊兒的娘家人,又不是上門顯擺的,所以,衣衫首飾不能太貴重,但也不能寒酸。
正巧幸兒換了套妃色的新衣裙,披散著頭髮,抱了妝盒跑進來,纏著媽媽幫她挑首飾,母女倆索性把所有首飾盒子都一字排開,順便揀點了一下存貨,最後,幸兒挑了一對兒銀質小蜻蜓釵,四隻眼睛鑲嵌著小粒的紅寶石,雙翼用極細的銀絲編織而成,很是精巧可愛,這是前年她生日,木艾畫了圖請了花王城最好的首飾師傅做的。配上一對兒小小的銀耳墜兒和一隻翠玉鐲,一個嬌俏可愛的小淑女就出現了。
趁著小丫頭照著鏡子臭美,木艾自己也挑了一支銀鳳鏤花長簪,紅翡翠滴珠耳環,羊脂暖玉的手鐲。
小安拿出了看家本領,把自家夫人一頭黝黑髮亮的長髮綰了個極複雜精緻的雙鬟望仙髻,但是只靠一隻長簪卻固定不住,木艾只得又挑了只玲瓏點翠鑲珠銀簪相助,這才大功告成。上身穿了一件粉霞錦綬藕絲羅裳,腰上系了條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腳上是鵝黃牡丹繡鞋,兩隻腳尖上的金翅蝴蝶隱隱露出裙外,腰上掛了玫瑰紫的荷包和壓裙玉環等等零碎小物件兒。
再輕輕在眼尾勾個稍稍挑起的眼線,塗些深妃色的唇彩,整個人立刻一反平日的慵懶溫和,變得明麗幹練,丰姿迨麗。
小安惜福等幾個丫鬟,拍手笑道,“夫人以後就這樣妝扮吧,當真是精神許多。”
“出門做客,這樣妝扮一次還好,如果日日如此豈不是累得慌,再點一遍禮盒,咱們就出門吧。”木艾收了首飾盒子,吩咐幾個丫頭,小安連忙在衣櫃裡又挑了一套衣裙備用,以防衣裙意外髒了,好隨時換下。
孔喜閆立進來幫忙搬了禮盒,木艾帶著小安和惜福,幸兒身後則是日日寸步不離的彩雲追月,主僕六人上了馬車,一路無話到了楊府大門外。
未等孔喜上前遞帖子,就有一個綠衣大丫鬟迎了上來,笑著行禮問道,“可是花王城仙夫人的馬車?”
孔喜跳下車轅,回禮答道,“正是。”
大丫鬟臉上更添了三分欣喜,“我們大少夫人早兩日就開始盼了,請隨我進府吧。”
說完走回門房說了幾句,立刻有幾個小廝出來,大開府門,撤了門檻,孔喜心裡暗贊一聲,這才是百年世家的體面,女眷來訪都是要進府在二門下車,不必在大門外拋頭露面,相對比起來,不是孫家不懂禮數,而是他們是武林名門,對於規矩沒那麼講究罷了。
不到片刻二門到了,小安惜福跳下車,剛扶下自家夫人小姐,就聽二門裡有人喊道,“仙姨。”
木艾扭頭看去,那穿了水藍色衣裙,盤了高鬢,青蔥般水靈的**可不就是三年不見的伊兒嘛,只是如今已經為**人母,眉眼間成熟嫵媚許多。
她的前方半步遠之處還站了幾人,當中是一位頭髮花白,身穿團花錦緞衣裙的老太太,她身旁兩側相扶的則是一胖一瘦兩位中年婦人。三人身後又是黑壓壓十幾個女子,此時也正往木艾母女二人看來,有的好奇,有的溫和,有的嘲諷,有的清冷。
木艾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她最是厭煩這樣的大宅門,妻妾十幾人,吵吵鬧鬧,表面和氣,背地裡掐得烏眼雞似的。可惜,今日是為了看望伊兒,想起臨來時,楚夫人臉上的滿滿的擔憂想念,她心裡嘆了口氣,說不得要頂盔冠甲應酬一番了。
於是打點起十二分精神,端起最優雅的身姿,最溫和親切的微笑,抬步進了二門。
正文第三百二十六章宅大是非多
第三百二十六章宅大是非多
中間的老太太不等她說話,立刻帶頭施禮道,“三品誥命楊府程氏恭迎仙夫人駕臨”
木艾看著低頭施禮的老太太微微一愣,她就怕人家以為她憑身份壓人,所以才百般打理衣飾,沒想到剛進門就受了人家老太太的一個大禮,難道這就是官宦人家的謹慎之處嗎,半點也不給人落口舌的機會。
她連忙上前雙手扶起老太太說道,“親家老太君這是做什麼,可要折煞我了,只有晚輩給長輩見禮的,哪有長輩低頭的規矩?”說罷,端端正正給老太太施了晚輩禮。
老太太立即扶起了她,臉上也笑開了,“仙夫人不可,咱們兩家做親,但是朝廷禮制在那呢,怎麼能隨便違背?”
木艾笑道,“老太君說笑了,我這晚輩給長輩見個禮,難道還要被抓進大牢不成,況且這府尹可是楊府尹,真要抓我,老太君也得護著我啊。”
老太太被逗得哈哈笑了起來,這次笑容到達了眼裡,不像剛才那般客套敷衍。
她本來對於木艾這個一品誥命夫人來訪,心裡也有些嘀咕,如果是楚夫人上門來,兩家品級相當,也沒有什麼避諱,可是,如今來的偏偏是個一品誥命,比她還高著兩品,如果真端起架子,別管她多大年紀,在人家面前都只有站著的份兒。
所以,木艾一進門她就施禮試探,卻發現人家根本沒有壓制自己的意思,還這般客套,完全一副晚輩的姿態,說話行事親切風趣。
於是,心裡就喜歡了起來,連忙帶著一乾兒媳孫媳請了木艾母女一路繞過兩座小院,來到一座稍大的庭院。
早有小丫鬟開了大門,一行人進了大廳,按照主賓坐好。木艾又讓幸兒給眾人見了禮,老太太也指了有座位的幾位婦人,一一介紹給木艾。
那位體態微胖,衣著首飾也都很是華貴,面色十分和善的中年夫人是伊兒的正牌婆婆。她下手那位身形瘦弱,面色枯黃,微帶刻薄的夫人是老太太二兒媳。伊兒旁邊坐著的兩個滿身金玉的年輕婦人是老太太另外兩個孫媳。
在座的五人,除了伊兒,剩下婆媳四人身後都各站了三四個年輕些的美貌女子,應該是各自房裡的姨娘妾室。木艾低頭顰了顰眉,再抬頭時依然笑得溫和。
陪著老太太說了幾句花王城的風土人情,路上的見聞,楊府一乾女眷畢竟都是後宅女子,平日裡難得出門一次,哪裡能像木艾這般走過千山萬水,看遍天下美景,心裡都很是羨慕,忍不住就會問上幾句。
再加上,這幾年生意鋪開了,孫府的鏢車運輸隊時常在各城遊走,通信送物都方便許多,楚夫人和木艾都給伊兒送來許多好東西,大家族關係複雜,伊兒難免送出大半孝敬長輩,交好妯娌小姑,眾人都得過不少,吃得好了,用的好了,對木仙府就越加好奇,時不時再問上幾句,例如蜂蜜真是神山上的小飛蟲採花蜜釀的?蘋果是怎麼長出來的之類?
所以,一時間氣氛很是熱烈融洽。木艾少有的長袖善舞,讓一乾女眷恨不得都把她當成知心好友。當然,世界上還有個不變的定律,一個人不能同時交好所有人。這個定律同樣沒能在木艾身上被打破,這些女眷里不包括那位二夫人,老太太的二兒媳。
不知道她是為著什麼原因,就是看木艾不順眼,不管眾人說的怎麼歡喜,她都時不時的扔上一句冷話,惹得老太太頻頻拿眼瞪她,她也不裝作看不見。
木艾嘆氣,這就應該是伊兒在這大家族裡的死敵了,是那種無論許了什麼好處,或者怎麼化解,都難以交好的天生克星。現在自己代表了娘家人,她就趕這般囂張,平日還不知怎麼為難伊兒,可憐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居然知道報喜不報憂,楚夫人那裡恐怕半點都不知道吧?
眾人正說著前些時日城中某一富商嫁女兒,陪嫁十分豐厚,堪稱十里紅妝。那二夫人又開了口,“不過就是一個土包子,開幾家鋪子,滿身銅臭,就不知道怎麼顯擺好了。把女兒嫁了個六品小官就宣揚的天下都知道,豈不知土包子再披層綢緞也改不了土腥味。”說完,還好似無意的瞄了瞄木艾身上的錦緞衣裙,然後用帕子掩了鼻子嗤笑。
這下屋子裡徹底安靜了,剛才她說話冒失,還好掩飾圓融,這次這般赤luo裸的諷刺,可就遮蓋不住了,開了鋪子,還是因為種田得了誥命封號的,屋子裡除了木艾再沒別人,那兩句銅臭和土腥味,又掩鼻子,可太過惡毒了。
老太太眼角狠狠跳了跳,剛要開口說話,沒想到木艾卻先笑了,“說顯擺倒是過了,不管是土財主也好,大家大戶也好,誰都盼著女兒嫁出去能過得好,多陪送金銀也是對女兒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