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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抬頭見肖恆一臉古怪的看著她,以為他是奇怪自己拿的藥片,也不多解釋,起身說道,“大哥,咱們出去吧。”肖恆點點頭,“走吧,王全還等著,一會兒可不要再如此心軟,一定要買幾個能用的回去。”
木艾隨口應了,跟在他身後出了房門,王全正等在門外,請兩人到正房門前擺著的幾把椅子上坐了,又讓小童兒送了好茶,然後賠笑著說道,“公子,我把人都叫出來,您隨便挑選,價格方面您放心,我這裡是有名的童叟無欺。”然後一揮手,早有人領著剛才那一群人排隊走上前來,不知是他是不是有意的,一個年逾六旬的老頭兒和幾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走在了最前面,肖恆看了就皺起了眉頭,心裡怒罵,這王全是看出了小妹心軟好欺,打算把這些老弱病殘都推給小妹了,有心出聲說幾句,又怕小妹覺得他干涉太過,只好忍著氣喝茶。
果然不出他所料,木艾第一個就把那老頭兒叫過來了,簡單的問了幾句話,就痛快把他買下了。
緊接著又分別問了幾個孩子,還好沒有全留下,只買了兩男兩女,然後又叫過來一家三口,那三十左右歲的婦人看著還算壯實,孩子也像個懂事的,只是那男人臉色青白瘦削,明顯是剛生過一場大病。肖恆就忍不住了,清咳一聲,然後說道,“木兄弟,你那宅院新建成,還是多買些能出力的奴僕才好,再說,明年田裡需要幹活的事也多…”
木艾知道義兄是真心為她好,她一個寡居女子,明年又打算試種水稻,活計肯定不少,希望她能多買幾個壯勞力回去,不要收留太多老弱婦孺。這些道理她怎會不懂,可是,她本能里就是對老人和孩子狠不下心來。
肖恆見她不說話,嘆了口氣,知道勸不了她,就轉向王全,眼裡的溫和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都是嚴厲和警告。王全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小心眼兒,心裡一凜,想到商賈圈兒盛傳這位肖老闆的背景手段,背上就有些發涼。瞟了一眼院子裡這些人,買他們來時根本沒用幾文錢,有的甚至一文沒花,給塊干餅就把人拉回來了。如今,碰到個願意接手老弱婦孺的主顧,可不能貪財太過,因小失大。何況以後還要肖恆照顧買賣呢,於是,立刻笑著說道,“哎呀,木公子一看就是個心善之人,見不得這些婦孺遭了災受苦。這樣吧,木公子也是第一次照顧小人的買賣,又是肖老闆介紹來的,這幾個人小人都照平日的價格降一半,怎麼樣?這後面還有許多壯勞力,公子再挑幾個種田就是。”
肖恆聽他這樣說,又知道自己的妹子是勸不動了,也就默許了。
木艾沖他歉意的笑了笑,又買下了這一家三口。然後,才挑了四個不到二十歲年紀,長相憨厚,又是農家出身的壯實漢子。肖恆這才放了心,但是扭頭看看剩下的人群,又忍不住苦笑,原來不是小妹聽勸了,而是裡面的老弱婦孺根本就被她買得差不多了。
無奈看看天色,問道,“木兄弟,今日還要趕回家裡去嗎?”
“回去,這些人在這裡也不好安頓。大哥,等喬遷宴定好日子,我派人過來請大哥喝酒。另外大哥那裡,如果不忙,肖富再借我用一月可好,我這裡想要理順人手,恐怕還要些時日。”
肖恆看了看她買的那些人,回身喊了肖富過來,細細吩咐了幾句,打發他走了。然後才說道,“你有事就儘管讓肖富去辦,我這裡暫時不缺人手。為了慶賀你喬遷新居,我跟你嫂子除了那四個婢女,還給你置辦了兩車能用到的物件兒,一會兒都一起隨你回去。肖富去僱車了,咱們等會吧。”
正文第三十五章兄弟情深
木艾心裡很是感動,微微有些暖意流過,這個人不是他的親哥哥,但是,對她卻是真心關照的。當下,笑著說,“大哥給的,我也不客氣,統統收下了。不過,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給我酒樓分紅的事了,你那廚子學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腦子裡起碼還有幾百道,根本不值什麼,大哥儘管派人來學就是,大話不敢說,但是保大哥的酒樓紅火幾年還是可以的。”
肖恆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樣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廚子學回的那個饅頭和紅燒肉、豆腐魚頭湯之類的幾個新菜色,讓酒樓因為不賣香米飯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裡又覺得自己這個義妹並不是說大話。
兩個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沒付錢給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幾步外,反正契書還沒寫,人也跑不了。
見肖恆兩人說要付銀子,他連忙開始報帳,“肖老闆,木公子,這四個壯勞力,按現在的行價每個都是二十兩銀,加上那個病著的算半價,就是九十兩。這四個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個十五兩,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門,我給減點兒,總共算五十兩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兩個壯勞力,小孩子就當添頭兒了,要四十兩。啊,還有這個老頭…嗯…也白送給公子了。這麼算下來,九十兩、五十兩、四十兩,一共是一百八十兩銀。”
木艾雖然不知道具體行情,但是料想這人牙子也不敢太過欺心,又見肖恆微微點了點頭,知道沒吃什麼大虧。所以,就稍稍側身,擋住大部分人的目光,從懷裡掏出一封銀子,順手遞給了王全。
王全當面打開封口,見裡面裝了四個五十兩的銀錁子,立刻就笑得見眉不見眼的,心想這公子銀子掏得這麼痛快,恐怕家裡真是個富貴的,就是不知道住哪裡,以後是不是還要再添加人手?
等他拿了這些人的契書,連同二十兩碎銀一併雙手捧給木艾時,肖富也僱車回來了,肖恆和木艾慢步並肩向外走。沒想到院子裡那剩下的人群中突然衝出個人來,一把死死抱住了木艾的大腿,木艾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撲得倒向了肖恆。好再,肖恆及時扶住了她,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狽下場。
木艾好不容易穩下心神,心裡氣惱極了,低頭一看,抱住她的是個乾瘦的年輕男子,她臉上立刻漲紅得要滴下血來,想要踢開這人也踢不動,上手拉又不知道拉哪裡,一時氣急的狠狠罵了一句,“還不快給我拉開!”眾人本來都有些呆愣,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肖富和王全一起下手死命的想把那男子拉開,可是那人就是不鬆手。只是這些還不算,剛才買下的那幾個壯勞力里,又跑出一個來,跪在木艾面前,一邊大哭邊咣咣磕頭,木艾一個愣神兒的功夫,他頭上就已經磕出血來了。
木艾心裡也分不清什麼滋味了,只得大喊一聲,“都給我停下。”
因為氣憤和慌亂,她喘氣都有些顫抖,衣衫皺了頭髮也亂了,腿上抱著個人,身前還跪著個人,乍一看上去,真是有些滑稽好笑。
她深吸了口氣,指著兩個男子怒聲問道,“說,你為什麼抱住我?你為什麼磕頭?”
地上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磕頭的那個說,“他是我哥哥,我,我想求公子把他也買下來。公子,我哥哥是把吃食都給了我,他吃不飽才這麼瘦的,求求您,把他也買下來吧。我們兄弟做牛做馬報答您,公子,求求您,我們兄弟不想分開。”說著,這人就又開始磕頭。
木艾想都沒想,把懷裡那二十兩碎銀一把掏出來扔給王全,“把賣身契拿來。”
“哎,哎。”王全正懊惱今日這事怎麼收場呢,聽見她要賣身契,趕忙跑回屋去取來。雙手遞上來,嘴裡一迭聲的道著歉,“公子,今日真是對不住了,是我手下人沒有看好他們。衝撞了您,您千萬別介意啊。”
木艾也不理他,狠狠瞪著還抱著她腿的男子說,“還不鬆開。”
那男子沒想到,這公子這麼容易就把他買下來了,愣愣的放開了手。木艾誰也不看,大步朝門外走去。肖恆飛快跟了出去,看著她上了來時那輛馬車,才放了心,留下肖富善後,他也隨後上了車,吩咐車夫慢慢的先行而去。
木艾氣惱的拍著褲子,又搓搓起滿了雞皮疙瘩的大腿,抬頭看肖恆臉色古怪,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說道,“大哥,想笑你就笑吧,別憋岔了氣。”
“哈哈,沒,沒,哈哈,妹妹,你千萬別生氣,是大哥沒照料到你,下次絕對不會了,呵呵。”肖恆想起剛才的場面終於撐不住笑了起來,但是又怕妹子臉皮薄兒,惱羞成怒,邊笑邊道歉。
木艾想著想著自己也笑了,這真是活了二十幾年頭一遭遇上這事…
“大哥,你說這兄弟倆,等他們知道我是女子,你說他們會怎麼樣?”
肖恆止了笑,喘了幾口氣,才說,“我看這兄弟倆絕不是jian猾之人,心性也還忠厚,不過,卻不是愚笨之人,還算有些機智。他們看你挑的這些人都是老弱婦孺,猜出你是心善之人,所以才磕頭求情,想要你把他們都一起買下。不過,這也是他們兄弟情誼深厚,你回去了不要處罰他們,有了這次施恩,他們以後一定會更加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