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肖恆和麗娘也反應過來,木艾是個寡居女子,此時人又多,不適合詢問此時,當下囑咐她好好歇息,就帶著人拉了美鳳出去。木艾看了一眼春分她們幾個,“你們也去吧,記得要把美鳳姨娘說過的每個字都複述給舅老爺聽。”
春分秋分冬至,伴了一臉氣憤的夏至,都齊聲應了,隨後跟了去。
木艾轉身回了內室,看看辛巴並沒有被吵醒,也放了心,輕輕嘆了口氣,動手換了件棉布睡裙,努力排開心裡的各種雜念,安然睡去。
第二日,木艾帶了栓栓和辛巴在自己院裡吃早飯,夏至在一邊興奮的說著昨晚的事,那美鳳果然倒打一耙,說是好心來拜訪木艾,看木艾穿得破舊,想要送她幾件衣服,沒想到木艾惱羞成怒,要攆她出去,夏至趁機會掐她,她才回了手。
完全沒提要探問蔬菜和強買蜂蜜之事,麗娘和肖恆是什麼人啊,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怎麼可能被她的鬼話欺騙,等到夏至和春分說出當時實情,肖恆又審了清平和小翠兒之後,派人搜了她的屋子,肖恆氣得要把她亂棒打死,還是麗娘求了情才勉強改成發賣出府。
美鳳沒料到肖恆如此絕情,破口大罵,氣得肖恆把她塞了嘴,連夜就賣了。
木艾笑了笑,心裡還是有一絲悲哀,女為悅己者容,雖然美鳳愛錢又勢利眼,但是,她如果不是想變漂亮,想得到肖恆的寵愛,她也不會找到自己頭上。嘆了口氣,看著屋裡都是自己家裡人,說道,“俗話說的好,寧為窮**,莫為富家妾。她也是可憐人,千般心思,萬般算計,不過都是為了爭得一人寵愛罷了。多少深宅大院裡,女人們斗得昏天暗地,莫不如嫁個老實本分之人,種幾畝田,生養兩個孩子,日子多和樂啊。”
幾個丫頭聽了她的話,都低下了頭,心裡深以為然,木艾又道,“你們幾個也有十五歲了吧,今日既然說到這了,就索性說明白了,你們的婚事,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不會隨便把你們配出去或者送給什麼人。回去以後記得告訴郭管家,我們木仙府里再加一條規矩,女不做妾,男不納妾。栓栓和辛巴也同樣要遵守,都記住了嗎?”
栓栓到底大了,懂一些男女之事,聽姐姐問,就羞澀的點了點頭。辛巴卻半點不懂,爬到媽媽腿上,好奇的問道,“媽媽,什麼是納妾啊,為什麼要納妾啊?”
木艾懊惱的想拍腦袋,怎麼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呢,連忙夾了個小餡餅塞住了他的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雖然都是貧家孩子,但是平日裡也聽過大戶人家送婢女給人做妾的,跟著夫人這麼久,知道夫人心慈寬仁,不一定會把她們送出去,但是此時聽夫人如此肯定的說,不會讓她們做妾,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一起跪下磕頭。
不提木艾在這裡立新規矩,單說,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花都里,趕在城門關閉前,剛剛進來一溜兒幾十輛裝得滿滿的大馬車,看城門的小官本想按照慣例卡些酒錢,可是車隊領頭之人抬手晃了晃牌子,他立刻點頭哈腰的馬上放行了。有那好奇重的小兵嬉笑詢問長官,結果別幾腳踹回角落,心裡正委屈外加憤恨,豈不知,他的長官心裡也納悶呢,什麼巡城兵馬司的令牌都用來護送車隊了,車裡難道是宮裡應用之物?
正文第七十六章喜上加喜
第七十六章喜上加喜
車隊又行了不到一刻鐘,來到一所大宅的後門,尚未敲上兩下,就有機靈的小廝開了門,驗了牌子,回身低低喊了一聲,立刻有幾十人手從不知名的暗處走出,開始麻利得往裡面搬東西。
張先生早下了車,還是一身簡單棉布青衫,盯著眾人把袋子都搬到兩間大空房子裡放好,鎖了三道,又安排了所有跟車的護衛繼續守護,這才不顧一身塵土,直奔前院書房而去。
小院門口照舊站了肖安肖寧兩個小廝,里側靠近門口,肖大管家也等在那裡,一見他的身影,立刻遠遠迎了上來,親自開門把他讓進書房,然後又退出三丈遠,安靜等候吩咐。
張遠山一見燈影下的老候爺,連忙跪倒見禮,“候爺,遠山終不負您當日所託,安全把東西運回來了。”老候爺手裡用力把他扶起,細細打量他明顯黑瘦下來的身形,也有些激動,“遠山,不要行此大禮,這大半年真是辛苦你了。”
“遠山深受候爺大恩多年,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張遠山謙恭的再次行了禮,等老候爺坐到了書桌後,這才和旁邊圍站著的幾位同僚相互見禮問好,然後當仁不讓得坐到了打頭第一位的空椅上。
“事情辦的怎麼樣?”雖然每月候府都有收到他的信件,可是為了防備被人截獲,通常都是隱隱提上幾句,並不詳細,所以老候爺一直在懸著心等待。
張先生拱手又行了一禮,然後細細把從他到了肖府之後的所有事情都給老候爺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道,“大公子讓我捎幾句給候爺,他說,諸事聽候爺決斷,但是,只有一樣請候爺恩准,就是萬萬不可牽連那木仙氏。”說完他悄悄看了一眼候爺有些陰沉的臉色,靜靜的等待他問話。
安國侯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恆兒還是太心慈手軟了些,如果讓魏丞相那老狐狸知道這件事,抓到把柄,弄不好就會安自己一個貪功冒領的罪名,到時候別說是賞賜,恐怕小命都難保。可是,轉念想想那些密信,那個驚得他摔了茶杯的消息,說不得要出力維護一二了。
“大公子和木仙氏那裡半粒稻子都沒留嗎?城裡有人知道,這稻子去掉稻殼就是香米嗎?”老候爺沉聲問道。
“回候爺,那邊當真半粒未留,而且也絕對無人知道這稻子就是香米,就連大公子莊子裡那些親手種植了稻子的莊戶都不知道。”
“這就好,”老候爺點點頭,皺眉思慮片刻,又問,“遠山,你看那木仙氏為人如何?”
張遠山在小莊兒住了近半年,水稻種植過程里,只一件放水之事,就已經是複雜之極,他時常和郭淮等人接觸,有時候也套話探問,卻沒問出半點兒消息,反倒是從肖恆那裡聽了個大概,他也不是心胸狹窄的性子,不但沒有心存嫉恨,反倒很是佩服她一個女子能有如此才幹,不但擔著一府幾十人的生計,還種糧食種蔬菜,日子過的風聲水起,又極懂隱忍低調之事,半點不張揚,實屬難得。
此時聽見候爺問話,當下細細斟酌了一番,慢慢說道,“候爺,這木仙氏的身世和為人,我曾特意用心探聽過,據說她是從南方遭難之後輾轉落腳在山村裡的寡婦,孤身一人,置了幾畝地和宅子,因為帶了些新奇種子過來,有心種植賣些銀錢養家,卻礙於女子之身多有不便。自從偶然和大公子夫妻結識之後,就一起合作種植之事。其實這水稻她也是第一次種,期間有幾次因為放水量的問題,差點兒導致種植失敗,好再及時改正才勉強保住豐收。說來也奇怪,她似乎對這水稻不甚在意,倒是對她田裡另外試種的幾樣新蔬菜很是關心,那些新蔬菜,我也嘗過的,味道很不錯,大公子的酒樓里賣得特別紅火。如果將來也能推廣開來,百姓們也多了幾樣新菜吃。所以,在我看來,這木仙氏為人善良心慈,懂得大義而又不重利,處事也格外謹慎小心,倒不是個張揚惹禍的人。對了,還有一事,這木仙氏應該還帶有些靈藥,曾因此救過大公子家的誠小少爺一命。”
“哦,是嗎?”老候爺淡淡瞟了一眼張遠山,兩人相處多年,他怎麼會聽不出他話里的回護開脫之意,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忠心,那木仙氏一定是有什麼可貴之處,不然不會讓自己的心腹幕僚和兒子都如此用心…
老候爺臉上的神色鬆了下來,抬頭問坐在兩側的其他幕僚,“大家也都聽到遠山的話了,稻子已經拉回來了,俗話說,夜長夢多,做事宜早不宜晚,明日正好是大朝會,下了朝我就和陛下稟報此事。幾位先生商量下該如何措辭才好?”
……
朝陽宮御書房,剛下了朝的興帝上官御風剛換了身玄色織錦的寬鬆衣衫,坐在龍椅上,皺眉接過小太監遞過的茶杯,只聞了聞味道就放下了,掩下眼裡的一抹失望和黯然。
快有三個月了吧,如果他知道那次會面會成為婉兒母子的死路,他絕不會被她求得心軟,同意趁著兩國通商之時讓他見什麼兄長。那個卑鄙無恥的黑水國,天神為什麼不降下災難讓他們從此滅絕了,居然勾結自己朝中的jian人,企圖擒下皇子威脅與他,換取巨額糧糙。婉兒遇害,他還見到了屍骨,單單可憐他那隻得四歲的皇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此時流落在陰陽哪間…
”“陛下,安國侯在殿外求見。”跟隨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太監段公公見陛下盯著奏摺發呆,怎會不知道他又是在為婉妃母子傷心,其實他心裡也實在喜歡五皇子聰明可愛,敬重婉妃端莊賢淑,可是現在人都去了,陛下肩上還有這麼大一個國家要擔負啊,實在不能太過傷懷,只得連忙通報,轉移一下陛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