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刺殺(上)
進了家門,霍穎先去房間裡一一看過,李默還沒有回來,招呼三人在客廳坐好,殷勤地拿了三瓶飲料,進房換過套便服出來,微笑地望著林馨,神態怡然自若,「林馨,我們這應該是第三次見面,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霍穎!你如果願意,可以叫我穎姐。」
「霍……穎姐,這位是李默的母親。那是何雪,是李默的同學。」林馨奇怪霍穎為什麼這麼善待自己,根本不在意其他人。
霍穎朝何雪點點頭,轉向李默的後母,語氣很平淡,「阿姨,您好!小默和我提過您,有什麼事嗎?」林馨跟何雪兩個都很奇怪她對李默母親的態度,但李默後母心裡卻清楚,臉色變了變,想了好一會不知道該怎麼說。
何雪是個急性子,搶先開口,說出事情的原委。原來昨天夜裡林馨跟何雪兩人在江邊散步,見到一中年男子伏倒在大堤邊,眼瞅著就要掉進江里,趕忙上前拉住。聞著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知道是喝醉了,而且那情形看起來實在不太妙,趕忙打120將其送往醫院,一路只聽那人在昏迷中一直輕聲叫著小默和個女人的名字。
說到這裡霍穎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印象,她望望林馨,又看看何雪,「你們倆一夜都沒睡?」兩個熱心的女孩微微點點頭,「真是辛苦了!要不進房間裡休息一會?」兩人都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霍穎起身進廚房,熱了三杯可可端上來,問道:「小默他爸沒事吧?」
「有事!」兩女孩異口同聲地回答,林馨趕忙縮到後面,讓何雪來講,這時門響,李默拎著一些菜進來,看到屋裡的人,目光猛地一亮,跟著又暗淡回去,淡淡地招呼:「阿姨來了!何雪,林馨,你們倆怎麼會來的?」不等她們回答,他已經轉向霍穎,「穎姐,我買了點排骨,想怎麼吃?」
霍穎把東西接過去,「小默,你爸可能喝酒喝出了點問題,所以阿姨來找你!你們談談。」
「哦!」李默的心猛地一跳,想問,但又想起這些年來的境遇,臉色馬上恢復漠然,坐到沙發上。後母知道他的想法,從包里抽出份文件遞到他手上。
李默翻開一看,是份保險單,被保人是父親的名字,受益人是他自己,份額挺大,主險50萬,意外又有五十萬,五年前買的。臉色頓時肅然,順手遞給剛剛走過來的霍穎,望著後母,等待下文。
「小默,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個後媽!說實話,我也不喜歡你。」後母的開場白相當直接,兩個忙亂了一夜的女孩這才完全醒悟,不免有些尷尬。
「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講個故事,希望你能讓我說完,就當我求你。」後母望著李默,李默淡淡地點點頭,她喝口東西,這才開始講述,「很久以前有個年輕的大學生來到一家公司里,他人長得高大英俊,有才華,能拉會唱,也很能幹,沒幾年就升了職。公司里外有不少女孩子都喜歡他。他這人很風liu,明里暗裡有了好幾個女朋友。我想你也知道,他就是你父親,而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中的一個。我們這幾個女孩子其實都知道對方的存在,有時候還一起出去玩,甚至……甚至一起生活。只要在一起開心,又沒有什麼特殊的矛盾,再加上還年輕,還沒考慮過結婚的事,大家也就都沒明顯地表示出什麼異議!日子過得挺好。可這一切在你母親出現後就變了!」
說到這裡,後母的目光變得很不和善,「你母親聰明,漂亮,學歷高,為人高傲,你父親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她,她也喜歡你父親,但卻一點都容不下我和其他人。你父親好狠心,為了你母親,把我們這些痴心的女人一一趕走,然後……然後和你母親結了婚,生下你,過得好幸福!而我呢,我是那麼愛你父親,一直苦苦地等著,希望哪天他能再次想起我。」
說到這裡,後母扭過頭,過了好一會,情緒勉強平復,「你五歲那年公司原來的老闆去世,新老闆年輕,看你父親不順眼,他的事業開始走下坡路。而後是你母親去世,他變得相當頹廢,雖然他娶了我,但卻從來沒有把心放在我身上,只一味地喝酒!除了想麻痹自己,小默,你父親他是想把自己喝死啊!」後母這時忍不住痛哭起來。
李默沉默了好一會,開口:「阿姨,我母親是怎麼死的?你們就一直不想給我個交代?我並不傻!」
後母猛地抬頭,愣愣地望著李默,李默平靜地說道:「我媽媽是被車撞死的!可她的性格是很穩的,個人教養也好,不會莫名其妙地在快車道上什麼情況都不顧地亂跑,你還當我是個小孩子那麼好騙嗎?」
「是!是我的錯!」後母明白過來,不再掩飾,「我一直不嫁,也不找男朋友,你父親看我可憐,心軟了,再加上事業不順,心煩,所以偷偷又和我在一起。這事被你母親看到,她當時很激動,我跪在地上求她,她卻一點都不肯原諒我們,自己拼命地跑,你父親和我追在後面,就出了車禍!但……但那是我的錯,我甚至為此還偷偷高興過!你可以恨我。可你父親沒錯,他……他很內疚,太內疚了!拼命地喝酒麻痹自己,睡在我身邊的時候只知道叫你母親和你的名字。我從沒計較過,只要他能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五年前,他失業了,拿著公司給的補償金第一件事就是去買下這份保險,當時他就已經拿定主意要把自己喝死,不喝死也會自殺,然後給你留下這筆錢去做上大學的學費。小默,你知道嗎?你和你父母親一樣聰明,可你的學習成績越好,我就越害怕失去你父親啊!小默!你這次真是考得好啊,把你爸的命都考到了頭,呵!呵!」
後母縮下了沙發,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李默這時已然全身無力,面部肌肉不斷地抽搐。林馨跟何雪兩個心酸得很,一左一右把後母扶上沙發,輕輕拍著她的背。霍穎嘆了口氣,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她接過來,一邊擦一邊低聲說道:「小默,我這一輩子只有你父親一個男人!但他從來都沒考慮過你弟弟,一心只想著你。他平時不管你,是因為他內疚,不敢看你,連你做錯事他都不敢管你,你明白嗎?他現在快死了,求你去看看他,好嗎?」李默沉默著,霍穎進房裡把他的包拿出來,「走吧!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