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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有些懵懂,隨後就被人緊緊擁入。
陌生的小心翼翼,熟悉的體溫冰涼。
重新歸於劍中的系統急忙「抬頭」去看,然後便對上了一張童稚的面龐。
她在對著自己笑,眉眼柔軟的弧度讓系統第一時間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宿主風鸞。
無論她對別人如何清冷疏離,在對自己的時候,永遠都是笑著的,溫柔了眼角眉梢。
這會兒約莫是夕華劍剛剛鑄成的時候,相較於長大後的風少宗主,此時的她看上去年紀尚小,就連抱著飛劍都有些吃力。
可是風鸞的雙臂十分用力,哪怕一旁的風皓塵想要幫忙都被她拒絕,就算胳膊酸了也固執的要自己拿著。
一路上風鸞都沒有說話,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洞府,親眼看著風皓塵離開,原本緊繃的小臉才漸漸柔和,迅速落下了洞府石門,風鸞已經是滿臉雀躍笑意。
她三步並兩步地跑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踢掉了鞋,翻身坐了上去,並將床帳落下。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並且一直緊緊攥著夕華劍不放。
待瑰麗床幔落下,將內外隔成了兩個世界,風鸞才終於和捨得鬆開了緊握的手。
她先把母親留下的寶貝木枕擺正,然後就將寶貝飛劍打橫放在了上面。
小姑娘趴在床上,雙手托腮,小腿翹著晃來晃去,完全沒有在外面的矜持,聲音也軟糯無比:「夕華,這個名字你喜歡嗎?」
原本系統很困惑,為什麼自己被主系統權限屏蔽的這段記憶居然有年幼時候的宿主,分明他和宿主的初遇是在冰棺裡面的,同時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這把劍剛被創造出來就有劍靈。
哪怕自己是劍靈,不也該是像是月白那樣,修煉多年或者是承天機緣才會有嗎?
可是這一切都在年少風鸞的輕軟聲音里消失於無形。
系統完全沒想到風鸞年少時候居然是這般模樣,有些驚訝,但又覺得理所應當。
自己是她的飛劍,他們是彼此的唯一,宿主當然會帶她與眾不同。
畢竟,她那麼喜歡他。
可是相較於未來他們可以心意相通一般的交談,如今的系統或者說夕華劍只是個剛剛出生的幼年劍,不僅無法控制劍身,也沒有掌握說話這項技能。
所以縱然他無比想要對著風鸞嗷嗷「喜歡喜歡,宿主說什麼我都喜歡」,卻也只能在心裡念叨念叨,根本傳不到風鸞的耳朵裡面去。
好在小風鸞也沒有奢求自己剛剛被鍛造出來的飛劍可以回應自己,她繼續托著臉笑,聲音里都泛著甜:「我曾想過你的樣子,結果你長得比我夢裡想的要好看多了,爹爹說,我還小,可以先用桃木劍練著。」
系統一聽就不樂意了。
憑什麼呀,宿主都有我了,還要什麼桃木劍?等著瞧,等他回去了,就把宿主所有的桃木劍都找出來燒掉!
結果就聽風鸞接著道:「不過我還是覺得要和你一起修煉才是,雖然現在有點拿不動,但我總會長大的,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御劍飛行,一起去雲巔上看晚霞,那是我最喜歡看的了,像火一樣,特別漂亮。」
她的聲音不停,似乎是覺得趴著有點累,就改成抱劍躺著,年少的姑娘對著自己未來的修煉生涯有著無限的美好暢想。
直到說累了,聲音漸漸弱了,最後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系統一直靠在她懷中,覺得這樣活潑的宿主有些陌生,但又有些喜歡。
即使風鸞聽不到,他也悄悄許諾:
她會成為雲清宗最年輕的金丹修士。
她會將雲清宗重新帶到頂峰。
她……和他,一定能飛升的。
但是隨著少女的成長,系統卻發現事情朝著難以預料的方向大步邁進。
毫無疑問,風鸞有著遠超尋常修士的天賦,她的靈力蓬勃到可怕。
甚至會灼燒自身。
系統曾以為在寒潭中的修煉只是偶爾為之,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在風鸞年少時,這居然會成為每隔兩日就要經歷的折磨。
風皓塵說,她體內的靈力增長太過迅猛,只能忍耐到成年,待靈氣穩定便可緩解。
風鸞的師尊說,這或許是天道給她的歷練,度過了方才有大造化。
可這些都無法讓系統安心。
在風鸞被烈火焚身的時候,只有他能一直陪伴,他也親眼看著還不習慣疼痛的小姑娘被灼燒到尖叫。
分明千年後的宿主說起這些時很是雲淡風輕,就像是被燭花不小心灼到一般簡單。
可重新尋回記憶的系統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一切到底有多殘酷。
別的修士會經歷這些嗎?
多半是不會的。
那憑什麼我的宿主要經歷這些?
如果系統能說話,他怕是要質問天道——
都說綁定系統的便是主角,那為什麼,我的宿主沒有主角光環?
主角不都只會在感情上受折磨嗎,誰家主角天天待在火堆里啊!
你難道看不到嗎,她……好疼啊……
可這裡的一切都只是從數據中還原的記憶,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眼睜睜瞧著少女長成了窈窕娉婷,也看著風鸞從以前的嬌俏變得越來越沉默。
分明是整個雲清宗最年輕的女修,那雙眼睛卻像是閱盡千帆後才有的安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