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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重宗主的秘密。
他的身子早已破敗不堪,隨時都有被天譴的危險,想要活命,或是奪舍,或是挖心。
而他將自己的心挖出去另行存放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外人知道,無論是親子,或者是枕邊人,他全都不相信,自然也不會泄露。
可現在的重宗主已經不在乎了。
他看著那團黑霧,突然笑了,語氣輕輕:「是啊,我早就沒了心,這還是從你那裡學來的。」
蕤姬微愣:「你說什麼?」
重宗主繼續催動太虛明鏡,確保無人能干擾到他,嘴裡接著道:「是你教會我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如此,我自然要選對自己最好的路。」
此話一出,蕤姬啞口無言。
因為她知道,眼前人說的是對的。
她一心傾慕此人,但因為道魔有別,地位懸殊,越發顯得高不可攀。
於是蕤姬便想著把這人從山巔拽到深淵,讓他染了污色,那才能長長久久,這才教唆他放大了貪慾,引著他偏向魔道。
卻沒曾想,這人學得太好,竟是連心都能挖掉,半點真情都不曾交付。
引火燒身,不過如此。
蕤姬又笑,笑自己傻,也笑自己狠毒了一輩子,終究還是死在了比自己更狠的人手上。
這麼想想似乎也不虧。
只是她的笑聲越來越小了,隨著魂靈飄散,她的生機即將斷絕。
偏在此時,重宗主伸出手,稍微勾勾手指就將那已經縮成一條團的黑霧給拽到了掌心。
這會兒的女魔修已經什麼氣力都沒了,說話也只剩氣音:「你還要如何?」
重宗主手指收緊,語氣輕輕:「你曾說過,要助我大業功成,既如此,倒不如將生機借我些,也算成全了我們過往情意。」
說是借,可在場眾人都知道重宗主的意思。
本以為蕤姬會暴怒,卻沒想到她居然毫不反抗,聲音也帶著笑意:「我本就沒有活路了,用我的命,換重郎對我這一笑,我也不虧。」
這讓系統很是震驚,下意識地往風鸞身邊湊,心裡念叨著:【嗚嗚嗚好可怕……為什麼要拿命談對象……】
風鸞卻覺得女魔並不像是瘋癲,此番行徑怕是另有深意。
還沒等她細想,便聽蕤姬接著道:「你要活下去,重郎,好好活下去,我給你準備的厚禮,你可一定要活到拆禮物的那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重宗主已經攏緊指尖。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重宗主原本蒼白的鬚髮竟是陡然轉黑,面容陡然英武俊朗起來。
系統大吃一驚:【那個魔修居然能美容?這是什麼道理,羊胎素成精?】
風鸞卻敏銳的發現幻境有了扭曲,原本和重宗主恍如天塹一般的距離驟然縮短。
這人要逃!
於是她直接反抱住了紫眸男子,沒等他反應便緊追著對方飛掠而出!
可還沒等追上,便覺得眼前驟然白光乍現。
再睜眼,已是回到了上虛宗的那個滿是鏡子的大殿之中。
風鸞第一件事便是轉頭看向了和自己一起離開的鳳王:「那些魂靈……」
鳳王聞言,素來冷峻的目光漸漸轉暖,聲音也十分和緩:「放心,皆已帶出,雖不至於死而復生,但也足以輪迴。」
風鸞鬆了口氣,然後身子就不自覺地晃了晃。
而柏舟等人顯然在這裡等候許久,見她出現便立刻圍攏上來。
空谷仙子最先上前,伸手扶住了風鸞,聲音很輕:「你的身子可還好麼?」
緊跟來的冷玉跟忙道:「逸塵已經帶著千仞山莊的弟子們前來,若是風姐姐有什麼不舒服的,盡可告訴我,莊內旁的沒有,靈丹妙藥還是足夠的。」
風鸞卻搖搖頭,輕聲道:「多謝,我無事的。」隨後便朝著兩邊看,想要去尋那個紫眸男子。
結果就發現自家飛劍重新成為劍形,安然的呆在了她的背後。
風鸞微愣,下意識地在心裡道:「莫非,剛剛是我在幻境中發夢?」
結果就聽系統回道:【不是不是,我能化形,現在也能。】
「那你為何要重新為劍?」
【宿主既然要尋人,少不得御劍,我人形時候還不善飛行,這樣比較方便,總不能一直讓宿主抱著我吧。】
風鸞想說,自己並不介意抱他的,畢竟往常自己也是抱著飛劍來去,並沒覺得哪裡受到了阻礙。
可還沒等開口,就聽系統道:【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等以後,我……我抱著宿主飛飛……】
如果說剛剛風鸞還有些急躁,那麼這句話就像是竹林晚風,讓她驟然舒暢起來。
即使風鸞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被人抱著來去,但若是這人換成劍靈,那就不一樣了。
夕華無論做什麼,在她眼中都是頂頂好的。
於是風鸞嘴角微翹,指尖輕點劍柄,風鸞語氣輕輕:「那你可要好好練,我等你功成。」
系統用力的【嗯】了一聲,隨後便從資料庫里調出了風鸞給過他的心經,背得格外專心。
而此時的柏舟已經對著風鸞細細端詳,甚至用靈力輕點眉間,確定她真的無事後才放下了心。
然後才看到站在風鸞身邊的鳳王。
柏舟顯然不認識他,但從這人周身的威勢上也知道不是尋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