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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修士能和精怪簽訂契約,就連妖物也不會太避著人了。
就像現在,紅衣女修在山路上緩步前行,這些靈物不僅不跑,反倒會湊過來看。
風鸞也不介意,由著它們圍觀,只在心裡道:「千年後的修真界可能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有一樣還是很不錯的。」
系統好奇:【是什麼呀?】
風鸞的臉色略略柔和:「各個物種能和諧共處,確實要比處處廝殺要舒服不少。」
聽她提起此時,系統也有些不解:【以前為什麼要那麼緊張呀?】
風鸞嘴角微微抿起,眉眼間也沒了輕柔神色,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我出生之時,修真界便知道天道將要降下劫難,和魔界一戰無可避免,故而所有人都要為了守護修真界努力,自然鬆快不下來,所有精力都用來修煉,希望能早早提升修為。」
系統頓悟:【所以說,有壓力才有動力。】
這在他看來不過是句平常的話,卻讓風鸞的表情微微一滯。
她突然蹙起眉尖,輕聲道:「你說得對。」
系統一愣:【……啊?我說什麼了?】
「如今的修真界確實是太懈怠了,沒了魔修的威脅,飛升又是遙遙無期,自然就找不到努力的理由。」
【這麼想倒也沒錯吧,現在也不是大戰在即,自然想要躺平的多。】
「可是修真界和魔界之間有屏障,並不代表沒有魔修。」
無論是被奪舍的星宿門大師兄,還是雲清宗那個入魔遁走的弟子,全都是由道入魔。
風鸞語氣沉沉:「不單單是在魔界的才叫魔修,修煉之中墮魔的雖然不多,但並不是完全沒有。」
系統能感覺到自家宿主的擔憂,可他終究不是原裝劍靈,此時也給不出什麼好建議。
而就在此時,狄昴的腳步微頓。
他朝著四周圍看了一眼,確定此時已經距離大比現場足夠遠,這才取出了一方占星盤,表情肅穆地注入靈力,神情十分認真。
七川見狀便問:「道友在白日也能觀到天象?」
說著,他昂頭看天,確定自己只能看到碧空如洗,完全瞧不見任何星星的蹤跡。
然後就聽狄昴回道:「這是用來找大師兄的。」
「咦,占星盤還能占人?」
「其他人或許不行,但是我門弟子在拜師之時都會尋到對應星辰,力從星辰,也就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水湄兒覺得這辦法有些新鮮,便想要探頭看看。
沒想到剛剛還站得筆直的白衣修士突然往後一仰,然後迅速倒退兩步躲閃開來。
這讓女鮫很是錯愕:「這……狄道友何故如此?」
七川則有些緊張,莫不是自家師叔的心思被對方知道了吧!
不過狄昴臉上並無異色,反倒有些歉意,眼睛不敢看水湄兒,言語間也帶著愧疚:「與道友無關,其實是我與道友無緣。」
水湄兒眨眨眼,柔聲道:「我有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我能改的,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狄昴回答的很是乾脆:「我確實不行。」
水湄兒:……你最好說清楚點。
狄昴也不隱瞞,坦然道:「我命中犯水,而觀道友儼然是水命,我們著實不合適。」
水湄兒聞言,瞬間陷入沉默。
雖然她很喜歡狄昴的模樣,對方的脾性也很對她的胃口,可現在的問題和這些都沒關係。
要不然自己不當魚,要不然他能不迷信。
好像都不是能輕易改掉的事情。
水湄兒不由得扼腕嘆息,面容哀戚,只覺得自己痛失所愛,竟是無緣無分!
風鸞並不知道自家弟子錯綜複雜的心理波動,她見這人提起失蹤的星宿門弟子,便順勢問道:「既然你們早便知道他失蹤,凌雲山莊也沒有隱匿消息,為何你們未曾前來尋找?」
狄昴的神色有瞬間的黯然,但還是回道:「少宗主應該知道,在修真界,子女不拜父母為師。」
系統好奇:【這是為什麼呀?】
風鸞在心裡回道:「為師者,傳道受業解惑,少不得要多加管束,若是嫡親關係怕是下不去手,還容易被親緣牽絆。」聲音微頓,「就比如沒寫完功課,怕是只有師尊才能沒有顧忌地去教訓。」
系統:……啊,那位不知名的小修士真是個好用的例子。
狄昴已經接著說道:「故而當時尋找大師兄的時候,我未曾跟隨,但是根據同門所說,爹爹已經把能找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凌雲山莊自然也是來過的,但是當時完全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為何?」
「如今想來,應該是那時候都在尋找大師兄的魂靈,但若是奪舍,只怕魂靈早就已經散了。」
所謂奪舍,便是強行毀掉原本的靈魄,將自己的靈魂注入。
而這之所以被稱為邪術,正是因為其中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哪怕是強者與弱者的搏殺,天道不會管束,可因為這是頂替了另一人的身份生活,多半伴隨著陰謀算計,往往是比當面誅殺更加惡劣。
尤其是毀滅魂靈,這是連轉世的機會都不想給。
思量至此,狄昴那張慣是沒有神情的臉也有些控制不住,像是哀傷,又像是憤恨,但因為太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神情變化,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一時間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