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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連否認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東笙就在旁邊, 之前覺得奇怪的紅藍色羽毛,還有那一條像是鶴一樣的細腿, 此時此刻都成了最有力的證據。
於是,辯無可辯的哞哞此時滿腦子就一句話——
我不理解, 但我大受震撼。
水湄兒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小小的一個毛糰子居然會有如此驚人的姻緣。
雖說在黑蛇口口聲聲喊它「夔爺爺」的時候,女鮫才知道這是夔獸,但或許是因為哞哞一直賴在風鸞懷裡撒嬌打滾, 所以她一直沒能把這小東西和傳說中的凶獸聯繫起來。
以至於現在女鮫滿臉震驚, 沉默好一會兒, 才小心地蹭了過去,微微彎下腰,對著哞哞小聲道:「我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
哞哞還懵著,便沒有立刻回答,而只是抬頭看她。
就聽水湄兒用手擋著嘴巴,語氣輕輕:「能講講你是怎麼做到的嗎?或者,出本書吧,我想學。」
哞哞:……
其實它也想學。
而風鸞看出了自家靈寵的迷茫,到底是心疼它的,便伸手輕輕攏住了它的身子,指尖在它柔軟的肚皮上揉捏安撫,然後平靜地轉換了話題:「此事可以事後細說,如今最緊要的是要想辦法登島。」
水湄兒面帶可惜,但還是蹲下身子,與青魚交談。
不多時,便開口道:「附近船隻眾多,而且布置了法陣,所用的陣眼或許是個厲害物件,輕易突破不過,只怕隱身符咒會失效。」
風鸞手掐法決,果然感覺到對這座島嶼的探究遇到阻礙。
想來此地的鮫人族長久以來都沒有發覺此處異樣,只怕也是與此有關。
而冷玉抬頭看著島嶼,面露沉思。
水湄兒還想說話,結果就被晏晏拉住,輕聲道:「你準備如何?」
「實在不行就想法子直衝進去便是了。」
「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水湄兒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成熟,便道:「那就看尊者們如何決斷,或許他能想到不打草驚蛇的好辦法……」
話音未落,就聽冷玉認真道:「要不,風姐姐,我倆一道打將進去吧。」
晏晏:……???
而風鸞第一反應也是直接莽。
終究在修真界中,能靠力量的地方就沒有必要用心計。
但這次略有不同,那處山崖上的火燒痕跡證明畢方來過此處,甚至有可能到現在還和這裡有多牽連,若是貿然闖入,驚擾惡人,把哞哞的媳婦又給弄丟了的話又是一樁麻煩。
於是風鸞便道:「還是要小心行事。」
晏晏想了想,建議道:「既如此,不若我們去偷幾件這教派的黑斗篷來吧,反正那上面都帶著帽子,一拽下來也看不到臉面。」
風鸞卻沒有點頭,而是看著晏晏溫聲道:「修士自當磊落,偷竊之事能免則免。」
陸離輕點頭:「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晏晏面露愧色,正要反思,結果就聽風鸞接著道:「想要就直接拔劍決鬥,光明正大搶了便是。」
……啊?
鹿蜀正在思考「光明正大」和「搶」的關係,就聽陸離已經面不改色開口道:「用兵,戢而時動,不得已而用之,乃聖人也,是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師尊所言極是。」
晏晏:……
所以,人還是要多讀書,連雙標都如此有理有據。
她沒說話,沉默地和陸離一道輕身而起,靠著隱身符咒上了一艘船,入船艙後便光明正大搶……嗯,決鬥,不多時便拿到了幾件黑斗篷出來。
這時候晏晏才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對著陸離問道:「是不是師尊說什麼你都覺得對?」
陸離頷首:「是。」
「如果哪裡不對呢?」
「那一定是我等理解不到位,認識不充分,要反省自身。」
晏晏被噎住,多了好一會兒才輕嘆:「幸好咱們宗門是名門正派,不然你這樣的萬一進了一個邪門歪道,怕不是要被帶歪成大魔頭。」
陸離動作微頓,沒有回答,但他心裡很清楚,他對風鸞的信任從來都沒有任何遲疑,甚至可以說是盲目。
或許在風鸞飄然落在琉光樓的高台上,說要帶他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到對方手上了。
師尊讓他為善,他便是善。
若讓他為惡,他便會惡。
只有陷入泥沼,才會明白救贖的重量。
但這些陸離從不宣之於口,如今也只是看著晏晏,拿起了一件黑斗篷為她披上,動作輕緩,表情溫和,看上去與尋常那些疼惜同門的師兄沒有任何區別。
而這份平常便足以讓陸離感激風鸞一世。
很快,幾人便一同上了大船,將斗篷披在身上。
待船隻靠岸,昏厥不醒的修士在船艙內躺得橫七豎八,風鸞等人施施然下船上岸。
而在此時,他們也終於穿過了島外迷霧,更真切的瞧見了島上景色。
放眼望去,最顯眼的依然是石壁旁邊的高塔,但此時能更清楚地看到在高塔旁邊的並不是樹木叢林,而是一棟棟木屋茅舍。
如果說那座塔光看外表便覺得堅固奢華,那麼這些矮小的房屋就可以算得上破敗了。
風鸞微抬起頭,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她的眼睛隱藏在帽子的陰影之中向外看,聲音輕輕:「這些地方住著的都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