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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竹青面上一紅,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晏晏也笑起來,但她依然沒有用靈力觸碰此琴。
因為她能察覺到宿竹青是有心將這把琴送給自己的,只要靈力輕點,怕是下一刻就是認主,到時候宿竹青一塊靈石都不會收。
但這卻不是晏晏想要的。
以前就罷了,無牽無掛,做什麼都沒有牽絆,但現在她已經拜入雲清宗,風鸞雖然不管她修行方式,也沒有管束她的桃花朵朵,可晏晏不想給宗門添麻煩。
既然在宿竹青面前現了真身,用了真名,那麼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不要往一起摻和比較好。
於是晏晏便道:「你給個價錢,這個我買了。」
宿竹青毫不猶豫:「一塊靈石。」
晏晏一陣無言,一旁的店家也拍了拍額頭,琢磨著自家師叔這追人的法子也太直白了點,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道侶呢。
但沒等晏晏拒絕,就聽外面有個聲音響起:「我要了。」
眾人微愣,轉頭看去,便看到幾個身著相似衣袍的修士邁步進去。
尋常像是這樣衣著相似的,便是出自同門。
只是無論是晏晏還是宿竹青都不認得他們的身份。
轉念一想,修真界廣大,門派眾多,總不至於哪個都認識,互相尊重也就是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這把琴能隨隨便便賣出去。
於是店家便一改剛剛的和善,表情客氣又疏離地對著那幾人道:「還請這幾位客官見諒,此物是非賣品。」
領頭女修微微皺眉:「如果不賣,你擺出來做甚?既然標了價錢,就是能買賣的,如何他們能買得,我買不得?」
店家在心裡嘟囔,總不能說這是師叔獻殷勤吧……
不過他同樣明白,哪怕看不出來這是在為了追求主動相贈,起碼也能知道這是熟悉之人的互相打趣。
不然,如此法器,如何能一塊靈石就賣掉了?
這些人之所以出聲,分明就是想要占這個便宜。
多半他們不清楚這家店的背景,看到是個蕭條店鋪就準備撿漏了。
想到這裡,店家默默想著,無論如何都得讓師叔換個招牌了,弄個金的,看誰還敢上門來打秋風。
可面上他並沒有說著些,而是依然很有職業素養地笑道:「著實抱歉,當真不賣。」
女修蹙眉不言,而在他後面的一個年輕男修走上前,當一個袋子放在桌上道:「一百顆靈石總是能賣了吧。」
店家不想理他,宿竹青和晏晏壓根兒沒看他。
只有秋忱突然身子一僵,然後轉頭看去,在瞧見對方的臉之後,便驚訝道:「栓子?」
男修下意識地「誒」了一聲,可馬上就愣了。
這是自己的小名,自從他做了修士之後就再也沒提起過,怎麼還有人知道?
急忙抬頭去看,在瞧見秋忱的時候就陷入迷茫:「你是何人?」
秋忱沒說話。
而晏晏敏感地發現,自己小師弟有些不一樣。
以往的他多是害羞的,總是低著頭,說笑時也都愛擋著臉,當然,抽人骨頭的時候也差不多,分明是個少年郎,可性子卻是羞怯得很。
但現在的秋忱既沒有笑,也沒有羞,眉眼淡淡,甚至有些冷。
晏晏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個男修和自家師弟有舊。
於是她傳音過去:「你倆認識?」
秋忱還不會傳音,便只點頭。
「是朋友嗎?」
搖頭。
「仇人?」
想了想,點頭。
晏晏立刻想到了那個在識海之中搶走他的餅子又把他推得腦袋撞牆的男孩。
細細看去,雖然已經長開,但是眉眼依然清晰可辨。
即使並不知道倆人後面發生了什麼,可光從那一推上就大概能知道這人是個什麼德行。
而就在此時,男修終於從眉眼認出了他:「秋忱,是你,你竟是活著?」
話音剛落,他就自覺失言地閉了嘴。
秋忱卻看著他,嘴角微翹,輕聲道:「是啊,栓子,我還活著。」
男修臉上懊惱更甚,有些不耐:「我叫李舒安,你莫要喊錯了。」
秋忱沒理他,但也沒想喊。
倒是晏晏眨眨眼,對著身邊的宿竹青小聲道:「聽聽,舒安,栓,這人給自己改名字都改的這麼沒新意。」
宿竹青沒說話,只是莫名有點想笑。
李舒安此刻卻沒有講笑話的心思,只覺得無比懊惱。
他並不知道那個見鬼的門派是被秋忱滅了的,也不知道那些讓他們挨餓挨打的混蛋一夜死光也是秋忱的手筆。
他只覺得秋忱是個瘋子。
是的,瘋子,哪怕長得格外漂亮,但依然掩藏不了他瘋了的事實。
不然哪個正常人會說自己白日見鬼,還和鬼聊天的?
可不就是腦袋有點毛病。
偏偏秋忱長得好,天資高,學什麼都快,縱然他學了殺人之法卻死活不願意動手,門派也一邊罵一邊教。
在秋忱看來,這是折磨,沒有那個孩子願意天天面對血肉模糊。
可在其他孩子看來,這竟成了偏愛,他們甚至會覺得嫉妒。
其中就包括了栓子。
當然,他改名了,叫李舒安,似乎這樣就能和過去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