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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才反應過來要去摸自己的孩兒,風鸞雙指輕拈,根本不用靈珠,襁褓中的枯木已經重新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還多了些溫熱。
五兒用手摸著,感覺到虛幻的體溫,笑得越發歡喜,只管縮在風鸞懷裡清哼著歌謠哄著自家寶貝。
風鸞這才看向楹花妖,一字一頓道:「五兒可曾說過她是從何處來?」
楹花妖連忙點頭:「說起過的,她原本是丹穴山中的梧桐樹,在凰女點化下成了精,一直跟在凰女身邊,還為凰女做了棲息之所,但後來不知為何,凰女說自己命不久矣,便放了她自由,她這才下了山。」
說完這些,樹洞內突然沒了聲音,真真落針可聞。
最終,還是風鸞的一聲嘆息打破了寂靜。
擁著懷中的女妖,看著她的嬌艷容顏,風鸞終於明白她為何對自己親近,也終於明白為何她與凰女有著一樣的面孔。
只因她是凰女的梧桐,傳言中被凰女燒毀,如今看來這只是搪塞鳳王的藉口,實際上是凰女知道自己即將涅槃,其中兇險頗多,這才放了梧桐自由來去。
但卻沒想到凰女撐了下來,重活一世成了風鸞。
梧桐卻沒有那麼幸運,遇人不淑,諸多坎坷,如今連性命都堪憂。
即使各人命途與他人無關,可風鸞卻想要護她。
鳳凰護著梧桐,天經地義。
拿定了主意,風鸞便輕聲道:「十年前是我靈魄復甦之時,這畫軸只怕也是因此才有了效力。」
此話一出,楹花妖臉色頓變:「你……您是,凰女?」
風鸞頷首,並未看他,依然瞧著小五兒的側臉,聲音輕緩:「雖說用畫做成畫皮能遮蔽她的病容,但卻不能根治,縱然止住了一時之苦,但卻不是長久之事。」
說著,風鸞起身,將五兒打橫抱在懷中。
五兒嚇了一跳,急忙忙摟住了風鸞,同時還不忘護住懷裡的木孩子。
而風鸞已經朝著樹洞外走去,留下一句:「只楹花妖跟我去便是。」
龍女腳步頓住,看著外面越發濃郁的魔氣,面露遲疑。
一旁的幽霄則是對著她搖搖頭,輕聲道:「師姐有自己的打算,你我聽著便是。」
龍女這才止了心思,捧著照明的珍珠留在了樹洞內。
與此同時,風鸞已經來到了洞外開闊處,抬頭望了望漫天濃霧。
這其中的魔氣,怨氣,全都是來自於五兒,想要驅散也只能由她來。
於是風鸞盤膝而坐,將五兒放到了自己面前。
不等五兒反應,她便伸出手,將一點靈氣從五兒的天靈灌入。
那裡是命門,楹花妖緊張得冷汗津津。
風鸞卻很平靜,淡淡開口:「此番只是為了讓她止了疼,若非如此,只怕等下要難熬了。」
說罷,她將裝著蛋的木盒放在一旁,輕輕拍了拍,隨後就對著五兒伸出手。
下一秒。就直接撕破了她身上的畫皮!
五兒被止了痛感,並不以為有什麼,只覺得痒痒的,身子動了動,被風鸞點了下額頭便也不動了。
倒是楹花妖嚇得一縮。
實在是風鸞撕人畫皮的動作太過爽利霸氣,皮肉分離的聲音又太嚇人,花妖會怕也正常。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說之前五兒只是被鬼火灼了皮肉,燒的皮開肉綻,那現在就是腐爛一片,泛黑泛紅,不剩幾片肉粉色,比厲鬼還要恐怖,只瞧一眼都覺得肉皮發麻。
楹花妖愣在當場,嘴唇快被他自己咬出血,聲音喃喃:「怎麼……怎麼會如此?」
風鸞面不改色,只管繼續把剩下的畫皮撕了,同時嘴裡道:「這畫皮有靈力沒錯,但五兒已經被逼著存了魔氣,即使心思堅定沒有入魔,可這身子已經碰不得正物,被紅綢沾一下尚且受傷,更何況是被這身皮裹著,縱然看上去是好了,也不疼了,但內里卻是腐蝕更甚。」
這句話不算長,卻字字敲在楹花妖心上。
他終於知道風鸞為什麼不讓龍女和龍王跟著,皆是因為早就料到五兒如今的情況,定然是不宜見人了,便想要給姑娘留下最後一絲顏面。
同時,楹花妖也知道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
光是看五兒現在的模樣,只怕沒有風鸞今日前來,以後便會越來越壞。
男妖自責到咬破了嘴唇,趴伏在地上,身子顫顫,連話都說不出。
可是風鸞卻道:「若是沒有你照顧,她也撐不到現在,你不必太過自責。」
楹花妖依然哽咽難當,過了好一會兒才嗚咽道:「求……求求凰女,救救她。」
風鸞垂下眼帘,輕聲道:「我會的。」
楹花妖鬆了口氣,幾乎喜極而泣,喃喃自語:「多謝凰女,是啊,她跟在您身邊那麼久,關係自然親厚的。」
風鸞已經將最後一絲畫皮撕掉,聞言輕嘆:「不僅如此,還是因為你是我宗的靈物,你在意的,我也會回護。」
楹花妖身子微頓。
「我宗」?
凰女高高在上,和雲清宗又有何關聯?
風鸞無暇多做解釋,只管靠近了五兒,將手掌輕輕貼在了她破敗不堪的身子上。
五兒抱著木娃娃,並不覺得有什麼。
直到源源不斷的靈氣一點點灌入體內,將她的魔氣一點點逼出,她才似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