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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個沉靜內斂的少宗主哪裡去了?是誰,是誰教壞了她!
就在這時,晏晏已經準備同書生一起離開。
靈心玉立刻收住了所有心神,飛到了幾人中間,認真道:「誰去?」
裴玞率先開口:「師妹和秋兒去吧,我在此地為你們護法,免得橫生枝節。」
秋忱作為輩分最小的,雖然也很想跟去吃瓜……嗯,關心師姐,但他還是乖巧道:「不如我留下吧。」
裴玞認真道:「不成。」
秋忱一愣,然後恍然:「師伯是怕我太弱護不住嗎?那你可以把文魚借我……」
話音未落,裴玞就一臉警惕地抱住了自家靈寵:「更不行了,它這麼好看,萬一你借走了就不還我怎麼辦?」
文魚眨眨眼,那裡還有剛剛呲牙恐嚇靈心玉時候的兇惡,在裴玞的眼神望過來時,它儼然是風中搖曳小白花,虛弱的靠在裴玞身上,聲音都是顫巍巍的:「主人別把我送人,嚶嚶嚶,文魚只有你了……」
裴玞趕忙回道:「好好好,放心吧,我指定不讓別人把你搶走。」
經常嚶嚶嚶如今被反過來嚶嚶嚶的秋忱:「……師尊,帶我走,我待不下去了。」
而風鸞並不像是自家七師兄那樣被美色迷住雙眼,自然知道文魚現在靈力充沛,半點事情都沒有,將護法之事交給他們自是安心。
至於理由如何……
無所謂,習慣了,沒關係,都可以。
於是,風鸞便帶著秋忱一道盤膝而坐,在周圍架上護法結界,雙手置於膝上,掌心朝天,緩緩閉目。
不多時,便有一縷靈識從兩人頭頂脫出,靈心玉立刻裹住,隨後便悄無聲息的鑽進了血禁之中。
而此時的晏晏正跟著書生在林間穿梭,面上的困惑越來越深。
眼睛不自覺地朝身邊人身上瞟,收回來,但又忍不住繼續看。
書生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笑意溫和,察覺到晏晏的視線,不急不惱,反倒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語氣輕柔:「娘子在瞧什麼?」
晏晏張張嘴,有很多話想問,但又問不出來。
為什麼自己剛剛走不出三丈,卻在這人來了之後可以重獲自由?
為什麼對方表現得就像是和自己完全沒有分別過一般熟稔?
為什麼,這個人已經死了六百多年,現在卻突然活了……
晏晏心中閃過萬般猜測,但終究一言不發。
向來隨心所欲的妖修此刻卻沒了遊戲人間的心思,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和書生交握的雙手,沉默片刻,便動動指尖,變成十指緊扣。
書生感覺到了,就偏頭沖她笑。
晏晏也笑,輕輕開口:「我覺得我像是在做夢。」
書生本就是個和軟性子,說話也是格外溫雅耐心:「是噩夢嗎?」
晏晏搖頭,輕聲道:「是美夢。」
作為鹿蜀,她最擅長的便是入夢,但永遠是入別人的夢,卻沒辦法為自己編織夢境。
以至於,自己明明想念這人,卻連夢到對方都像是奢侈。
時間久了,都快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而這一刻,晏晏也分不清是虛妄還是現實。
如果是虛妄,她希望在延續久一些。
如果是現實……那可就太好了。
怎麼看都是自己賺到,晏晏就越發心安理得。
而走了沒多久,他們便到了一處山崖之下,在那裡有一處小小的茅屋,還有一方小小的院落。
背後靠著的是巨大的黑色懸崖,面前則是一條清澈小溪。
只在小溪邊有幾處青草地,其他全都是裸露的岩石,看上去並不宜居。
最大的一抹亮色便是院中栽著的瓊花樹,點點雪白,香味極淡,可是對於五感敏銳的晏晏來說已經足夠。
而這個地方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數百年前,曾以為自己永不沾染情愛的鹿蜀,冒天下之大不韙,和一個普通凡人在這裡住了百年。
伴他生,陪他老,送他死。
如今再見故地,晏晏定定地站在原處,本來以為的震驚和差異盡數不存在,只有或深或淺的暖意在心尖緩緩蕩漾開來。
書生輕聲問她:「餓不餓?」
晏晏想說自己不用出東西,可話未出口,她就已經點頭:「餓了。」
「我去給你做飯吧,還是炒青菜嗎?」
「其實,我最近發現,吃點肉也挺好……」
書生笑笑,毫無忌諱的挽起袖子朝著院子角落走去。
而在那裡,養著一窩雞。
晏晏眨眨眼,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門邊的杌子上,雙手托腮看著對方。
這場景,就像是經歷過千萬次。
恍然又回到了那個做尋常夫妻的時候,簡單,卻快活至極。
晏晏能感覺到不對勁,可她什麼都不願意想,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懷疑。
只管笑著看書生,歡喜的翹起腳尖,覺得就這樣也挺好。
但風鸞卻不會任由她在這個未知的地方沉溺,起碼要搞清楚是敵是友才行。
於是,幽藍色光點悄然出現在了院子外,輕巧地飄到了晏晏旁邊。
還沒等他們說話,晏晏已經開口:「七川呢?」
秋忱一驚:「哇,師姐你知道我們在?」
晏晏並未回頭,依然看著書生,聲音都帶著輕快:「是我的玉牌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