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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忱便踮著腳,對著他們揮手道別,看上去格外歡喜。
但少年不知道的事,這一次他淨化怨鬼數量太多,無形中又增進了修為。
風鸞輕聲道:「那孩子已經有練氣二階了。」
晏晏驚訝:「可他沒有入過道啊?」
風鸞依然攏著她的肩膀,淡淡回道:「修道之事原本就沒有定式,各門各派所掌握的秘籍不過是由前人總結出來的修煉法門,學起來也更方便,但若是天賦極高,自然可以自創功法,」聲音微頓,她看向秋忱,面露滿意,「他果然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晏晏聽出話音,好奇問道:「師尊想要收他為徒嗎?」
風鸞嘴角微翹,沒有回答。
就在晏晏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一聲驚叫:「放開我主人!」
這聲音震若驚雷,把晏晏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
下一秒,就看到一個毛球像是離弦之箭一樣衝進了風鸞懷中,速度快到都出了殘影!
尋常人被這麼一撞,不死也得重傷。
但是風鸞卻很有經驗,迎著小毛球的方向伸出手,直接把衝勁卸掉,穩穩地將它抱在懷中,然後才無奈道:「怎麼又鬧起來了?」
已經重新變小的哞哞氣哼哼地晃悠了兩下唯一的小爪子,嘴裡念叨著:「主人的靈寵就我一個,主人抱我就行了。」說完,就轉頭眯著眼看晏晏。
著實把晏晏給看不會了。
合著自己是妖修就不能得到師尊的擁抱安慰嗎?
誰說她要和這個毛球兒搶著做靈寵啊啊啊啊!
不過風鸞慣是知道哞哞的脾氣,便順毛摸了兩把,又輕輕的揉了揉它的小肚皮。
果然,哞哞立刻就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小腦袋往風鸞的掌心裡鑽,看上去格外乖巧。
而就在這時,陸離的聲音突然傳來:「縱兒,縱兒!」
從來都是端方沉穩的雲清宗大弟子難得這般情緒激動,風鸞立刻就走上前去。
然後便瞧見陸離依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陸縱也依然躺在他腿上,但此時的陸二郎看上去已經有油盡燈枯之相。
風鸞眉尖微蹙,將哞哞遞給了晏晏。
而哞哞也知道現在情勢緊急,便什麼都沒說,老老實實地趴在了晏晏肩上,就是嘴裡小聲嘟囔:「你真的不會做靈寵嗎?」
晏晏聞言無奈,即使心裡反覆告訴自己,凶獸不好惹,但是還是沒忍住在哞哞頭上揉了一把:「不會,我都拜師了,自然不會做靈寵。」
「你保證。」
「好,我保證。」
哞哞歪歪腦袋,下一秒就忽閃著大眼睛,用毛茸茸的頭頂蹭了蹭晏晏的耳朵,軟著聲音道:「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晏晏原本就沒有生氣,這會兒更是沒有了絲毫火氣。
好吧好吧,毛茸茸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於是,鹿蜀臉上以後了笑容,開開心心的揉著它,眼睛則是看向了陸離。
只一眼,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只見陸縱依然戴著黑鬼面,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從鬼面底下湧出來的大片血跡上看,狀況著實不容樂觀。
風鸞蹲下查看,而後輕聲道:「他的身體內里早就已經損耗嚴重,五臟六腑都幾近衰竭,之前靠著妖力以及黑鬼面裡面的力量支撐,但現在羅羅獸已死,沒了妖力來源,內里虛耗便掩飾不住了。」
聽了這話,陸離渾身僵硬。
他想求師尊救命,可陸縱已經抬起手,動作很是緩慢地摘掉了黑鬼面。
陸離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印象中那個總是無憂無慮的陸家二郎此時已經形容枯槁,面色青灰,口中用處的血將下巴倒脖子都染成了鮮紅,看上去悽慘無比。
可他卻是笑著的,眼睛尤其晶亮,努力地看著風鸞問著:「仙……仙子,那畜生真的死了嗎?」
鳳鸞點頭:「死了。」
晏晏補充:「渣都不剩。」
秋忱也跟了句:「靈魂也被撕扯沒了,徹底沒有下輩子了。」
聽到這裡,陸縱終於安心。
他輕輕地說了聲謝,隨後就重新看向了陸離,卻沒有立刻開口。
陸縱細細看著自家許久未見的大哥,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哭,但他連哭的力氣都沒了,最終也只是呢喃一般的說了句:「對不起……」
陸離渾身緊繃,生怕碰到了他的痛處,連聲音都放的很輕很輕:「為什麼道歉?」
陸縱抓著他的手指,就像是小時候一起上學堂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拉著哥哥的手一起去。
後來他們長大了,哥哥也總是護著他,由著他,連句重話都未曾說過。
就這樣護了他二十年,可他卻從來都沒有為哥哥做過什麼。
想到這裡,陸縱終於開口:「我不知道那畜生給你落了魂釘,我是真的……想要救你的。」
陸離早有猜測,此時便忍著淚,溫聲回道:「我知道,我家縱兒是最乖的。」
陸縱卻搖頭:「論天資,我不如哥哥,論人才,我不如月韻,所以我不想拖累她,我想救你,我只能如此,想著如果你能回來,便是陸家命不該絕,如果不能,那也是我的錯處,不會報應到你身上,我,我不想害你的,是我沒用……」
聽到這人越說氣息越亂,陸離急忙給他注入了靈力,嘴裡道:「大哥都知道,縱兒哪裡沒用?分明格外勇敢,如果沒有縱兒,我也不會拜師宗門,此時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