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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些修真者中大多都猜到了貴人娶親背後肯定有鬼,可都選擇緘默,風沅高高在上的眼神如利刃直直戳進修士心底,仿佛一切的秘密都無處可逃。
那些扭曲的陰暗的充滿貪慾的秘密。
他蒼白著臉站起來,惱羞成怒望向四周,只覺得剛剛惜才想要拉攏的心思純屬多此一舉,不過是個會算卦有點本事的凡人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不過是個凡人。
他想起在試書生修為時,對方那純粹凡人的根骨,就算是元嬰那些人物,修為可以隱藏,根骨所帶的天然靈氣卻無法偽裝。
除非用了什麼寶貝,但沒人相信會有什麼大人物無聊到這種程度來他們這個小地方。
因此,修士和同伴大喊道:「周仙長,孫婆婆,有人想毀掉娶親儀式,你們不管管嗎?」
「呵,老身倒要看看是哪裡來的肖小敢冒犯貴人?」
一個佝僂身影從河邊的濃霧中走出,她拄著蛇頭拐杖,銀髮下是張慈眉善目的面容,仿佛是再普通不過的和善老婦人,但等到對方目光冷冽望過來時,卻只讓人想到吐著信子的毒蛇,一點點準備將獵物蠶食。
跟在老夫人身後的是鶴髮童顏的道士,也是一副高潔出塵模樣,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慈悲。
百姓們在他們出現後便齊齊跪下。
兩人見狀滿意點點頭。
唯一沒跪的,就是風沅和那對姐妹。
「肖小?」被罵的人淡淡掃視了兩個所謂的仙長一眼,就知道兩人是什麼水平,她意味不明將「哪裡來的肖小」又重複了一遍,「我看巧了,這肖小不是正在我面前?」
「修為沒多高,臉皮倒挺厚,你們該不會一天學的東西都吸收到臉上了吧?」
風沅嗤笑道,「不過看起來也不像,這麼作嘔的臉也不怕玷污知識?」
「小子,你……」
兩人果然被激怒了,被稱作孫婆婆的老婦人看著面前不知死活的書生冷冷道,「小子,今天老身就好好替你爹娘教訓你,告訴你什麼人招惹不得。」
她十指彎成爪狀,以一種快到離譜的速度朝對方襲去,凌厲的攻擊讓周圍前來的修真者不由咽了口唾沫,這孫婆婆的修為看起來……又變高了。
與此同時,那位周仙長手中的拂塵也如有生命般,纏繞了過來。
愈加襯得呆呆站在那裡還沒有反應的書生像嚇蒙了,抑或是想不出什麼用來阻擋。
「咳咳,老身見過太多像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一點點本事就敢出門闖蕩,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丟了性命也怨不得別人。」
老夫人嘶啞道,就在她準備徹底送書生上路時,她看到單薄文弱的書生懶懶抬抬眼皮,只是瞬間,她便直愣愣從半空跌落,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渾濁的眼睛裡停留著最後一絲不可置信。
一片寂靜中,風沅輕鬆收回手,笑眯眯站在那裡,似乎剛剛做的事只是跟捏死了只蟲子沒什麼區別,帶著讓人恐懼的平靜。
「現在到你了。」
知道自己踢到鐵板的道士想也沒想就想跑,可才踏出原地,整個人就仿佛被定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旁邊,就是孫婆婆的屍體。
場面一下子便顛倒過來。
風沅現在在眾人眼中是徹頭徹尾的兇手,前面還惡意想像對方下場的修士頓時面無血色,還跪著的百姓們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敢起身。
更別說跟死亡僅有一步之遙的道士。
他身體抖如篩糠,整個人匍匐在風沅面前,懇求饒命。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風沅頂著背後姐妹倆宛如再世父母的崇拜目光,淡淡道。
道士原本還想再掙扎一下,但等到被一掌打個半死後,就再不敢隱瞞。
面前的書生恍若惡鬼,似乎對每句話是真是假都一清二楚。
在道士周仙人的講述中,他和孫婆婆本是結伴同行的散修,在修行小有所成後(風沅嗤笑了聲),與那位「貴人」相遇,對方與他們達成交易,只要每三年尋保有元陰的女人給他,他便給他們金銀財寶,秘籍珍寶。
「貴人」當時只稍稍動了動手指,便讓兩人修為漲了一截。
在強大力量與榮華富貴的誘惑下,道士和老婦人動了貪心。
他們選中了這座城,繁華熱鬧周圍卻沒有大型修真門派,只有幾個小小的他們此時根本不會放在眼裡的存在。起初百姓還多不情願,但等到「貴人」施展呼風喚雨的本事後,就基本沒有意見了。
連城中的修真者們都沒有反對,一方面是修為不如道士他們,另一方面被選中人家的財產和貴人的賞賜那些修真者也能得到一半,有懷疑的也早早被心存惡意的同門與他人聯手早早除去。
二十多年的風調雨順,讓所有人沉溺於這片安謐中,幾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罷了,能被選中去侍候貴人也是他們的榮幸。
大多數人這樣想到。
而被選中的人家卻無人願管,有主動送上女兒的,也有哭喊著不情願的,每到這時,這些修真者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富人家通過提點,將家中金銀珍寶送到對方面前,幾句似是而非的寬慰後,人選便換了。
至於窮人家的,則是被綁上小舟,這次選上姚錦娘,還是同樣的理由,她那些親戚用重金買通挑選者,也料定等對方走後,姚素娘絕對會崩潰,到時就將人趁不備送去隔壁城朱老爺那做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