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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與願違
智商現在在風沅眼中沒有很高但也沒有很低的霽華是意識到了不對,只是這不對的方向……他仿佛像心口放下了最後一塊巨石,帶著包容的目光望向剛剛相認的家人,溫和道:「原來如此,我懂了。」
小時候的愛好嗎?他若有所思。
如果風沅說是男孩,那就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可現在對方記憶力同樣是女孩,那就說明他這邊沒有問題,再一想到對方剛剛對裙子的沉默和回答時的不情不願,以及……傳聞中妖皇極其熟悉女兒家東西的形象。
霽華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風沅模樣甚好,小時候肯定也是粉雕玉琢,大多數男孩女孩在幼年聲音也都偏向軟糯,所以……應該就是那時的個人愛好吧。
他做出了推論。
畢竟這幾千年中,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喜好女裝的……男人,更別說對一切都感興趣的孩子了。
夢中的他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霽華下意識忽略了所有邏輯上的漏洞,自顧自相信了自己的推測。
風沅:「……」
你到底明白了什麼?給我說清楚啊,那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因身份變化帶來的尷尬感逐漸在他們之間消失,書房內重新瀰漫起的是帶著暖意的溫馨。
風沅的神情一點點放鬆,她偷偷看了青年一眼,卻發現對方也在看她,兩人的視線於空氣中突然相遇,又都匆忙移開。
他們終於從僵硬的站立變為略顯放鬆的坐。
不同於風沅完完全全靠向椅背的舒展,霽華依舊挺直落座,看起來充滿著嚴肅,只是他的眼神卻在不知不覺間充滿柔和,或許是聽到了對方在回憶時不經意脫口而出的「阿兄」,跟夢中一模一樣。
青年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了,他捧起書桌上早已變冷的茶盞,輕輕撥弄著茶蓋,裡面顏色深沉的茶葉突然讓他想起姬明不久前說得那句「會有好事到來。」
「這次來找你,主要是因為聽了姬明的消息,覺得太過湊巧,想要來碰碰運氣。」
雖然對人皇不怎麼保密的行為有些生氣,但天帝還是覺得對方這句話和陰差陽錯的行為總歸是起了點作用的,所以下次再見面時還是……先道謝吧。
至於其他的道完謝後再說。
「這樣看來他們是因為遭遇了什麼危險掉落懸崖才分離的。」風沅思索道,出於某種彆扭心理,她在這會並不想把自己完全代入,而是用了「他們」。
好在霽華也是這樣想的你。他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些許傷感,既有對夢中那對兄妹,呃,兄弟(?)的憐憫,又有對自己孤身這麼多年,無法感受到夢中親情的艷羨:「如果他們可以平平安安長大,想必會很幸福吧。」
所以掉落懸崖後又發生了什麼?他又是怎樣被義父撿回去的。
霽華覺得眼前的謎團越來越多。
幸福嗎?風沅愣了愣,她想了下如果她和霽華真的一直在一起長大的畫面:
一間屋子,她躺在搖椅上,吱呀吱呀中被侍女投喂,霽華趴在案邊,哼哧哼哧批閱奏摺;她出去千金博得美人笑,霽華一分錢掰成兩份用;她一覺睡醒準備找人玩,霽華帶著眼底的青黑跟在身後,也不說話,就這樣默默望著她……
風沅:……
這聽起來似乎很幸福,可似乎又有哪裡不對。
她撓了撓頭,指尖不小心勾下來一縷頭髮,在耳邊調皮打著旋兒。
霽華看著對方的孩子氣,胸中突然洋溢起一種名叫責任的存在。
青年明白了,無論是弟弟還是妹妹,他作為兄長的職責都不會改變。
這是他的承諾。
即使他和對方都已經不記得了。
即使對方現在是妖皇,是他的情敵。
霽華終於從找到家人的複雜心情中脫離,他再次想起了樂嫵。
是啊……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女人,一個他們都愛的女人。
即使風沅上次的話語似要退出。
可他作為兄長,又怎能如當時的外人身份一樣不在意。
霽華突然覺得手中的茶盞重到嚇人,裡面的茶也苦到嚇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有了家人,雖然妹妹變弟弟,也有了心愛之人,卻更加痛苦了。
明明該是雙倍的快樂啊。
青年的指尖漸漸泛白。
徘徊於唇齒間的樂嫵始終也說不出口,而且徘徊了一陣子後,他看著面前的「男人」,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你和祁言是有什麼恩怨嗎?」
他小心問道。
他想起了那晚祁言的出手和風沅詭異的態度。
「一段陳年往事罷了。」風沅被問的愣了下,不過她很快便反應過來,淡淡回答,可看著對方仿佛鬆了口氣的樣子,她又忍不住壞心眼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當年騙了他的感情。」
霽華這口氣卡在中間,幾乎維持不住最後的風度面露驚愕:「你說什麼?!」
他突然想起了姜槐的「胡言亂語」。
不會是……真的吧?
風沅似是被青年被嚇到的樣子逗樂了,她扶著桌子,樂不可支笑了起來:「才怪。」
這一笑衝散了最後一絲尷尬。
她望著仿佛還沒從捉弄中反應過來的霽華,眉梢輕揚,得意無比,就像又回到記憶力那個正常世界:「我們還是先像以前一樣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