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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華出師不利。
姬明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道:「雙方見面,自是要先互報姓名,我和霽華貿然上門,打擾了主人家,是我們的不是,但若要賠禮,還望主人家能告知身份,也好讓我們安心。」
「你這小娃娃倒是有點意思。」男人似笑非笑打量著他,但看了一會,就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眉梢輕揚,伸手將亂糟糟頭髮揪了揪,傲慢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龍蕪。」
「龍蕪魔君。」姬明點了點頭。
「別叫那個稱呼,老子聽了就心煩,大哥沒了,這什麼狗屁魔君也跟老子沒關係了。」
龍蕪的語氣愈加暴躁,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別的上面,「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能活下來。」
霽華聞言眉頭微皺,而姬明依舊是一副神色如常的微笑模樣。
龍蕪摸了摸下巴,「這小子是不是那個蠢貨天帝的崽我不清楚,但你長得跟你父親那麼像,我絕對不會認錯。」
「沒想到啊,你那凡人娘倒是個有造化的,居然生下了你,還有玄武血脈,雖然是個混血,但總歸是玄武一脈。」
「我還以為他真為了那賤人能手刃你們母子呢。」
姬明沒有吭聲,只是唇角笑容微不可察僵硬了些許。
「不過,哈哈哈哈哈,不過姓姬,這是跟姬玉姓吧,喂,娃娃我問你,姬玉那傢伙怎麼樣了?」
「義父已經去世了。」姬明平靜道,對於男人口中的父母,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看得龍蕪頓覺無聊起來,「死了啊。」他嘟囔道,然後又細細打量了對方幾眼,「瞧著跟玄幽那傢伙長得像,但性子卻和姬玉一模一樣,都是那種蔫壞蔫壞的。」
「看起來姬玉是將人皇位子傳給你了。」
「是。」
「他倒是好心。」
大概是對家長里短,抑或是故人消息失去了興趣,龍蕪煩躁坐到了地上,長腿大大咧咧往金銀珠寶上一搭:「行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你們還是叫我前輩吧,來我這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只是聽聞北海異動,前輩又沉睡幾千年……」
「面子話少說,你們是想問我為什麼甦醒吧。」龍蕪重重哼了一聲,「果然沒一個好心得。」
「……」
「告訴你們也無妨。」他周遭的氣勢頓變,在對面警惕的眼神中,眼中暗流涌動,神情中滿是扭曲的恨意與殺意,「自然是為了報仇。」
霽華和姬明默不作聲交換了下眼神,前者想說些什麼,卻被後者抓住胳膊,示意別開口。
龍蕪沒有在意他們的小動作,粘稠惡意縈繞在他的心頭,他就這樣徑直不含有一絲感情冰冷望了過來,那些微弱的憐憫早已隨著主人的恨意消失不散:「你們也應該被那個東西纏上了吧。」
霽華:「什麼?」
姬明:「前輩是看出什麼了?」
「看出什麼了?哈哈哈哈哈。」龍蕪仰倒在地,捂臉大笑了起來,只是越笑越覺得他在哭,蜿蜒紅色順著他的眼角滑落,「那種氣息,那種令人作嘔的氣息,我就是化為灰燼,都不會忘記。是它,是它造成了這一切,毀了我,也害死了我的大哥。」
「大哥!!!」
這個已經失去了所有,就連化形也不再是意氣風發形象的中年男人如小孩子般在地上打滾哀嚎,陷入瘋魔。
他跌跌撞撞起身,又哭又笑,臉上的血淚跟傷疤混合在一起,眼睛赤紅,看著愈加恐怖,可他的聲音卻頗為讓人心酸,「大哥,大哥。」
最起碼讓霽華逐漸心酸起來,他猛然間想到了一個詞「兄弟情深。」
但他再想到自己和「弟弟」的相處,又不由嘆了口氣,哭鬧起來。
若是有朝一日,風沅也能這般跟他兄弟情深多好。
而姬明他的注意則全都在那句氣味上面,他身上除去剛剛沾染的魚腥便是他衣服上的薰香味,再怎麼樣都跟作嘔談不上。
那麼這個氣味……就是他和霽華都沾惹上了什麼東西。
古怪的東西。
抱歉,姬明不由自主就想到了白樂嫵。
啊,看起來是意外收穫,他看了眼仍舊癲狂的前輩和身旁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但神情愈加哀傷糾結的霽華,眨了眨眼,便走到一塊石頭旁,用法術清潔過後,坐在上面,單手撐起下巴,開始打哈欠。
有點困了。
另一側妖界皇宮的流言蜚語在風沅刻意縱容下愈加猖狂,陸玖管了幾次,在發現沒什麼效果後便明白了意思,他沉默望向妖皇寢宮許久,然後……不再吭聲,轉頭開始翻閱藏書閣古籍,尋找夢中與那兩個名字有關的一切。
這一找,就是不眠不休的七天七夜,他翻閱了所有,沒有龍大,但有離朱。
青年看著上面的記載,捲軸散落於地。
他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而風沅比她的下屬更不知所措。
她看著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晏芝,陷入沉思。
對方身後依次是冷若冰霜的南枝,明艷動人的余諾,嬌媚羞澀的蘇嬌嬌,外加幾個她不怎麼認識的女子,以及笑得花枝亂顫的落霞。
「這是怎麼回事?」她將晏芝拎了出來,平靜開口。
她記得她是給晏芝傳信叫他將鬼界史書拿過來,可沒叫他帶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