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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辭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許春武來了。」
第59章
許家是武官出身, 因此許家尚武,年紀還小的許春武也是如此。許家早早便為許春武安排好了名師, 但在她七歲那年, 一向神龍不見首尾的劍首燕流晃蕩到了京城朝歌。
機緣巧合之下,許春武得以拜燕流為師。
許春武在燕流身邊待了七年,十五歲後便去了關外, 那以後她便是靠書信與師尊聯繫。奈何燕流喜歡到處跑,還不喜歡寫信,這麼多年來, 兩人不僅見面的次數少,連寫信交流感情的次數也少。
即使能寫信交流感情,也通常是許春武一人在寫信,燕流很少會回信,除非沒錢了。一旦沒錢, 燕流便會讓另一個在身邊伺候的徒弟寫信,一開始還會先鋪墊舊日感情,後來則簡短到只有一句話:阿武,為師最近頗為世俗頭疼。
這次兩人在長安城能遇見是碰巧。許春武回朝歌路過長安,燕流則帶著徒弟去看雪,也要路過長安。
許春武許久沒見師尊,自然十分掛念師尊的身體健康。
原因無它, 主要是燕流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即使是天下無敵的劍首, 也無法逃脫生老病死。
許春武已經習慣了師尊的任性, 不打算阻攔師尊東跑西跑。眼看師尊就要繼續啟程, 師兄卻暗示她極力勸阻師尊留下。
師尊最近變了。
燕流外表如常, 能吃能睡能罵人, 但許春武和師兄還是察覺到一絲怪異。
燕流開始自言自語。不管是有人的時候, 還是沒人的時候,燕流會突然說話。
昨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吃飯。燕流一向提倡食不言寢不語,可就在大家安靜吃飯時,燕流突然道:「你想吃哪道菜?我幫你夾。」
離燕流最近的是許春武,她一愣,以為師尊太久沒見她,突然想起師徒之情,也因此沒看到師兄拼命遞過來的眼色。
許春武老實道:「多謝師尊,不過我能夠到,不用勞煩師尊。」
等了半晌沒有回應,許春武疑惑地看向燕流。
「師尊?」
燕流翻了個白眼:「沒問你。」
許春武十分尷尬。
許春武想了想,道:「從前師尊不這樣,但這段時間,行為怪異,總是四處無人時說話,我想起桃姑娘來看看。」
蘇辭道:「殿下懷疑是有非人?」
許春武道:「是,其實我先請了大夫來看,不過大夫被師尊臭罵了一頓,跑了。」
蘇辭道:「聽起來,劍首脾氣不怎么小。」
許春武苦笑道:「說實話,我都懷疑師尊能成為劍首,有一半的原因是脾氣不好,若不是厲害,誰能忍得了?」
蘇辭道:「高人,都是有脾氣的。」
許春武輕咳一聲,道:「等見了面,你們就知道了。」
————
燕流帶著徒弟住在東市附近的永寧坊。
無悲剛建立的時候,很流行這種坊。每座坊都像塊方方正正的豆腐,在外邊修建一層黃泥土牆,凡是坊的地方,不能做買賣。後來人口增加,經濟繁榮,許多城池還保留著坊,但坊牆被推倒,住坊不能經商的規定也被取消。
三人走到永寧坊,面前是一排年代久遠的房子,蘇辭和桃楚不用問路,便知道燕流住在哪裡。
三人腳下的街道順著河流直走,河邊有一排槐樹,唯獨在一扇已經脫漆的門前停了下來。
那門前有個人拼命地招手,看模樣,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走近了,才發現男人皮膚偏深,五官俊美。
許春武道:「這位就是我的師兄,無名。師兄,這兩位是我提起過的蘇辭和桃楚。」
幾人寒暄過後,許春武奇道:「師兄,你不在裡面陪著師尊,出來做什麼?」
無名謹慎地看一眼身後的屋子,可憐兮兮地道:「我怕鬼。」
許春武好氣又好笑,道:「子怡和盤牙都在裡面,你有什麼好怕的?」
無名嚴肅地道:「只有待在太陽底下,我才能安心。」
許春武:「……」
桃楚道:「其實,許多非人更喜歡太陽。」
無名一驚:「……真的?」
桃楚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無名道:「大師,你身上有沒有符咒?我帶著防身。」
許春武面色複雜,十分不想承認這就是她的師兄。
三人一進門,便看到盤牙和陸子怡在院中練武。盤牙和陸子怡早就知道許春武的師尊是天下劍首,因為一直仰慕劍首威名,央求許春武帶她們一起來拜見。此時像是打了雞血,一招一式都特別有勁。
「殿下,燕老正在指導我們的武藝。」一看到來人,陸子怡興高采烈地道。
「專心練!」
有一頭髮全白的老人坐在葡萄架下,她一邊搖椅,一邊喝茶。她看一眼進來的人,沒有說話了。
「師尊,這兩位是春武的朋友,蘇辭和桃楚。」
「蘇辭見過燕老。」
其實不需要介紹,蘇辭便知道她就是劍首燕流。
雖是百歲之人,但燕流精神矍鑠,身姿如松,完全看不出一絲疲憊和老態。
「阿武跟我說過你們兩位,請坐。無名,把我放在柜子里的金銀花拿出來,給兩位客人沏茶。」
無名道:「師尊,最後一包金銀花昨晚已經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