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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磊偷偷溜進屋的時候,正巧被蘇強看見。正巧他惱怒女兒不聽話,眼看著蘇磊鬼鬼祟祟,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大喝一聲:「孽子!又去哪裡浪了!」
蘇磊被嚇得渾身一激靈,立馬站定原地,低眉順眼地道:「我從狗哥家回來的。」
狗哥是蘇家鄰居的兒子,也是鄰居家最小的孩子。狗哥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大人十分縱容,因此他無法無天,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把做壞事看成像吃飯那樣平常,是長寧村雞嫌狗厭的存在。
蘇強也不喜歡那男孩,原因無他,主要是不聽話。所以一聽兒子的回答,立馬大吼道:「一天天好的不學,淨學壞的,你做完功課了嗎?要是老師說你又沒交功課,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蘇磊才五歲大,正是貪玩的年紀,路上看見條狗都想上去踹兩腳,哪裡就能安靜待在家裡?可此時他也不敢作聲,只能稀里糊塗聽著教訓。
蘇強罵了半天,罵得口乾舌燥,打算歇一歇。
陳小妹見狀,趕忙招手想讓兒子回房,哪知蘇磊的半隻腳剛踏進房門,蘇家大門便被敲響了。
那敲門的人似乎是個急脾氣,咣咣咣恨不得把門捶爛。
「誰啊?來了。」
陳小妹一開門,便看到一張氣勢洶洶的臉,臉上鋪滿怒火,打算隨時發泄。不僅如此,來人左手還拎著只死雞,右手揪著個男孩的耳朵。
男孩疼得嗞哇大叫,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嘴裡還求饒道:「三娘,別揪了,我耳朵疼!」
陳小妹陪著笑臉,道:「梅三娘,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這小子招你了?」
長寧村的梅三娘是有名的暴脾氣,聽到陳小妹的話,她一聲冷笑:「還不是你那好兒子!這兩個小子合夥偷我的雞,被我發現了,居然一把掐死了雞!你們到底怎麼教的?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
陳小妹瑟縮了一下,道:「阿磊怎麼會去偷雞?」
梅三娘冷道:「你的意思是,我還冤枉他們了?楊狗子,是不是你和蘇磊去偷了我家的雞,還被我看見了?」
梅三娘用力朝上一擰,楊狗子便叫道:「是是是,我們就是覺得好玩,哎喲!」
「我打死你個狗東西!」
陳小妹還沒有說話,只聽蘇強一聲暴喝,他一把將蘇磊從房中拖出來,直接把人摔到了地上,還順手從藤架上扯下一根藤條,狠狠地甩向兒子!
「小時偷雞,長大偷金!你一天天不學好,居然去學偷雞摸狗,你要氣死我啊!」
蘇磊被打得哇哇大哭,他還不懂得遇到這種事時該怎麼辦,因為沒有人教過他,可又本能覺得疼得難以忍受,於是不斷躲避。
蘇強一看兒子還要躲,更是氣得厲害,手上不自覺就用了勁。
梅三娘不是軟脾氣,可看著一個小孩被打得嗷嗷哭,她還是皺了皺眉,道:「哎!你打他也沒用,我這雞死了,你們說該怎麼辦吧?」
蘇強扔了藤條,看向陳小妹,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陳小妹心疼兒子,可這時又不好說什麼。她陪著笑,道:「三娘,阿磊不懂事,我賠錢給你,我一定好好教訓他,你別生氣。」
梅三娘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看你們平常都老實,我才沒那麼容易算了。走,跟我去你家,我倒要看看,你娘你爹怎麼說?」
楊狗子不停掙扎,哀求道:「三娘,你放了我吧!」
梅三娘冷笑道:「放了你等你再來偷雞?」
梅三娘手上一個用力,楊狗子便忍不住嗷嗷大哭。梅三娘毫不心軟,擰得更用力了。
等到兩人都走遠了,蘇強才惡狠狠道:「看你兒子幹的好事!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我們家從來就沒出過,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陳小妹才勸走了梅三娘,此時又挨蘇強的責罵,也忍不住埋怨道:「阿磊,你偷人家的雞做什麼?」
蘇磊疼得嗷嗷哭,根本沒空理會他們。
蘇強惡狠狠道:「還有臉哭!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陳小妹也生氣了,道:「行了!你再打下去,你兒子就要被你打死了!」
蘇強一摔門,出去了。
陳小妹嘆口氣,抱起受傷的兒子:「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蘇磊抽抽搭搭,淚眼朦朧:「不敢了。」
陳小妹掀開蘇磊的褲子,看到一道道冒著血色的傷痕,心痛之餘又有些惱怒:「你爹也真是,下手這麼狠!」
蘇磊哭了好大一會兒,慢慢哭聲漸小。等到要上藥了,陳小妹才發現兒子已經睡著了。
陳小妹嘆氣道:「真是冤家。」
蘇辭道:「恐怕他明天下床都困難,明天我去跟老師說一聲,讓阿磊先在家休息。」
陳小妹點點頭:「哎,好。」
蘇辭一時百感交集。
母親走後,對於父親很快另娶一事,她是抗拒的,但抗拒無用。
繼母的肚子很快隆起來,她能感覺到父親的開心。
她的擔心則與日俱增。
村子裡的人常喜歡逗弄小孩,若是有母有父的,便問小孩最喜歡誰,而輪到蘇辭時,問的則是你爹有兒子就不要你了。
母親沒了之後,蘇辭在這世上的親人只剩下父親。因此無論父親待她好還是不好,她都想抓住。
所以蘇辭一度討厭這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