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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道長以為是道觀進賊,沒想到桃楚反而說他窩藏罪犯,氣得半死,急忙召集道徒道孫要抓住桃楚送到縣衙。
可桃楚像是一道影子,他們分明看見她就站在那裡,卻怎麼也抓不住,直到她隨手從銅鼎中捏了一把香灰,朝空中一灑,一隻金色的鳥兒離開道觀,往夜空飛去。
他們這才想起來害怕,一個獨身女人突然出現在道觀,難道是妖怪?
他們在青雲觀打坐修行,聽道講道悟道,可誰也沒見過成功飛升之人,但都或多或少的聽過、見過妖怪,尤其是深山老林之中,是妖怪居住的絕佳之所。
無為道長手持一柄拂塵,甩向桃楚,色厲內荏:「大膽妖怪!竟敢在青雲觀胡作非為,貧道不忍殺生,又念你無知,免你一死,你等還不速速退去!」
蘇辭挑起眉,這道長看起來沒有本事,倒挺會說,恐怕是他打不過桃楚才這麼說。
杜夫人急道:「無為道長,這是我們請來的桃大師,不是什麼妖怪,那騷擾我家女兒的不是妖怪,而是猴子。」
無為道長冷笑道:「婦人之言!你的意思是我青雲觀窩藏妖怪,要害你女兒?上次你們家來青雲觀,害得我道友受傷,我還沒跟你們算帳呢!」
「都吵吵什麼呢!」
眾人自動讓開一條路,走在中間的是流水鎮的衙役,原本他們在街上巡邏,累了就找個地方休息,結果聽說杜家正趕往青雲觀鬧事,又聯想到最近的事,他們趕緊過來瞧瞧,生怕吵架變成鬥毆,鬥毆出現死人,那可就麻煩了。
無為道長一看見穿藍衣的衙役,立馬來了精神。青雲觀是窮,可來的人有很多不窮的,比方說常來觀里的香客就有本縣縣令,因此無為道長的腰板比剛才還直上許多。
「兩位官爺,你們來評評理!」無為道長先痛斥桃楚夜闖道觀,又嫌杜夫人不應該跟著瞎胡鬧。
兩位衙役也很為難,一邊是頂頭上司頗為看重的道長,一邊是鎮上的大戶,誰也不好得罪。
「兩位在這裡聽他們說也不是辦法,為何不先去看看那猴子?既然是死在道觀,想來兇手還在這裡。」許春武突然出聲。
那兩衙役一看見許春武,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腰間玉佩,那是一枚鳳頭玉佩。在無悲,只要有錢,人人皆可穿金戴銀,但能佩戴風頭玉佩的,是少之又少。兩個衙役知道她是朝廷重臣,當下膝蓋一軟就想下跪,聽到許春武的話,他們哪敢拒絕?當下就要去道觀後面檢查猴子。
蘇辭早鑽到桃楚身邊,她奇怪桃楚怎麼一聲不吭地站著,還是面朝正殿,難道那裡有古怪?她低聲道:「桃楚,你怎麼不說話?」
「知道了。」
桃楚突然出聲,卻把蘇辭嚇了一跳,桃楚的話明顯不是對著她說,而是對著虛空說的。
蘇辭不由自主抓住桃楚:「你在和誰說話?」
桃楚瞥一眼抓住自己的手,道:「輕點,手臂都要被你褥下來了。」
蘇辭鬆了口氣:「問你呢。」
和桃楚說話的是一群依附在神像里的非人,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在正殿說得興高采烈,可沒有人聽到他們的聲音,只會覺得在這場吵鬧之中,神像越發顯得肅穆。
「嘻嘻,就是他,就是他。」
「我聽到他的心愿了,真可怕,快趕走他。」
「嘻嘻,嘻嘻。」
桃楚背著手,看向無為道長。
「觀主,請問之前在觀里受傷的道士是誰?」
無為道長警惕地道:「你這妖邪怎麼還留在這裡?」
許春武道:「桃姑娘,你可有頭緒了?」方才她一直注意桃楚,明明她是事件的中心,卻一言不發,她的視線落在那些神像上,似是在聽他們說話。可神像就是死物,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開口。
除了桃楚,沒有人能聽到神像們在交頭接耳。
桃楚又看向許春武,許春武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這位觀主,不知那位受傷的道士在哪裡?可否出來見一面?」
無為道長敢對富人擺臉色,也敢對不知從哪裡來的女人擺臉色,可不敢對官府擺臉色,他不情不願地道:「那位道友受傷了,還在床上養傷,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與貧道聽。」
桃楚道:「說給你聽有什麼用,難道你能替他頂罪?」
沒走兩步的衙役頓住腳步,互相對視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無為道長一甩拂塵,直指桃楚:「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夫人也很在意:「桃大師,您的意思是?」
桃楚在院子等了等,結果沒人搭理,她正想著不如自己去抓人比較快,這時有道聲音響起。
「無為道兄,聽說你找我?」
一個年輕道士出現在無為道長的身旁,他先向無為道長拜了拜,又向眾人行禮,一副溫和禮貌的模樣。
無為道長正要同桃楚爭論,哪知旁邊突然出現一個人,他驚得後退一步:「明陽,你不正在床上躺著,來這裡做什麼?」
明陽正是那個被妖怪抓成重傷,不得不在床上養病的道士。他生得白靜,五官端正,年約二十五。
聽到無為道長的話,明陽輕輕一笑:「我的傷不礙事,我在房中聽見吵鬧,還想著是發生了什麼事,正好有道友來告訴我,說院子有人找我,我就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