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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道:「你倒是討了個好老婆,還有個有錢的岳丈,聽說你老婆光是嫁妝就有八大箱?我娘求那城北的媒婆替我尋一門親事,我是不同意的,我不想因這些瑣事分心,只想儘快考中秀才免除賦稅,可我娘不依,非要去找媒婆。哪想這一找就找出了事,那些女人一聽我家裡窮,說什麼也不肯嫁,哼,如今的女人都嫌貧愛富,待我考中秀才,哪裡還會缺女人!」
朱懷道:「陳兄莫急,是那些女人不知好歹,看不出你的真心實意,慢慢找,總能找到合心意的。」
顧飛也跟著搖頭,似乎同樣認為如今的女人已無可救藥。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身影,她環顧四周,似乎是沒想到殿內居然坐滿了人。她一時之間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可門外雨太大,附近又找不到避雨之所。
「姑娘,來這坐吧。」向那身影招手的是蘇辭,她朝外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來。
那姑娘猶豫著走進正殿,她年約十五,臉上長滿了雀斑。她身形單薄,似乎是不怎麼能吃得飽飯,看人時總有一絲倦怠之色。
「喲,這不是雲威的妹妹麼?怎麼一個人出現在這裡?許久不見,水心妹妹又長高了不少,水心妹妹若是方便,應該替我們這些哥哥催催雲威,《武林盟主記》的下一話能不能在這周寫出來。」
雲水心看向說話的人,那是顧飛,他與哥哥雲威是同窗,偶爾會來家中做客。
聽雲威提起過,顧飛家境殷實,在他考中秀才那年,本縣的大戶方員外很是欣賞他,把女兒嫁給了他,希望他飛黃騰達,不忘提攜岳家。雲水心不喜歡顧飛,這不是對顧飛有什麼意見,實際上她不喜歡所有來家裡做客的人,尤其是顧飛來做客時,總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意味,偏偏她的家人還十分歡迎這位。
雲家家境不好,而雲威的功課學得不怎麼樣,又不懂得維護人情世故,因此是學堂里十分不起眼的學生,但在他開始連載《武林盟主記》後,他在學堂中的地位悄然改變,顧飛正是那時候才開始登門拜訪雲家的。
雲水心朝顧飛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她遲疑著沒有動,雖說她認識這些書生,可到底都是男人,坐到這堆書生之中也許不大方便。
「我說怎麼瞧著眼熟,原來是水心妹妹,你來這兒坐吧,現在雨大,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城裡。」朱懷笑眯眯地站起身,他走到雲水心的身後,看似要擋住門外大雨,一手卻伸向雲水心的肩上。
雲水心沒有察覺,她剛要道謝,忽然聽到哎喲一聲,她慌忙迴轉過身,原來是朱懷的手像是被什麼蟄中,疼得直叫喚。
雲水心臉色慘白:「朱大哥,怎麼了?」
顧飛道:「朱兄,你這麼突然叫一聲,還真是嚇死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見鬼了。」
朱懷伸出手,發現傳來劇痛的手指已經腫了,還有一排細小整齊的牙印,他忍著痛,奇怪地道:「我好像被蟲子咬了。」
陳秀道:「你碰到什麼了?」
朱懷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沒碰到什麼吧?」他飛快地覷一眼雲水心的肩膀,那上面沒有蟲子,更沒有什麼利器。
雲水心道:「這古剎被廢棄許久,難免有些飛蟲。」
朱懷疑惑,什麼蟲子能有一排牙齒?他左顧右看,什麼也沒找到,也許真的是飛蟲之類的吧?
「水心妹妹,你別怕,坐吧,坐吧。」朱懷這回不敢再用手去碰雲水心,他熱情地招呼,仿佛這裡就是他家。
雲水心點點頭,她很快有了決定。她坐到蘇辭的旁邊,還向眾人道了謝。
顧飛笑道:「水心妹妹怎麼坐在那邊?我們又不是猛虎野獸,難道你還怕我們不成?」
有時候不知如何回答時,沉默是最好的選擇,雲水心深諳此道,她打算隨便應和後敷衍了事,哪知一旁的女人早就堆積了許多不滿,側身朝那些書生冷笑。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是猛虎野獸?」
顧飛一怔,隨即溫和地笑道:「姑娘,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你何必糾結於這些字眼?」
陸子怡不屑地道:「明明這麼說了,卻不敢承認,男人果然就是這麼膽小。」
顧飛自詡是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之人,他喜歡和讚揚女人的美麗,但那美麗一定是溫順柔和,即使有稜角,也要恰到好處,不能讓男人失了面子。聽到陸子怡的話,他還勉強記得要維持風流,於是冷笑了一聲。
「姑娘,我瞧你們面生,不像本地人,提醒一句有何不對?」
「認識又怎樣?知人知面不知心,笑裡藏刀禍患深!」陸子怡說著,瞥一眼顧飛,滿臉嘲諷,「又烤火又扇扇子,也不知是有什麼毛病?」
顧飛神情一滯,一時不知是該繼續扇扇子,還是停住手:「好男不跟女斗!」
陸子怡道:「哈,好男不跟女斗?怕是鬥不過才這麼說。」
一直默不作聲的彭一鳴忽然道:「婦有長舌,維厲之階。」
陸子怡眨眨眼,視線停留在彭一鳴的身上,她道:「殿下,他這句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個沒讀過詩經的婦人,他竟如此和她計較,反而失了禮儀,惹別人笑話,顧飛輕輕哼了一聲,仿佛是已經贏得這場爭論。
陸子怡的確沒讀過幾本書,她不愛看那些書,更不喜歡裡面的內容,她認為只要能認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