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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年紀稍大的孩子看到了蘇辭,連忙打招呼。
「阿辭姐姐!」
蘇辭也笑著一一回應,竹林小道不過五十多步長,盡頭就是青竹學堂。學堂外是一層籬笆,籬笆內是一丈左右的地,地里種有應季的蔬菜瓜果。學堂大門敞開,蘇辭一進門便聽到裡面傳來聲音,不過斷斷續續的,叫人聽不清。
「三姨,今天這麼早放學?」
蘇辭在門口喊了一聲,裡間的談話聲消失了。裡面很快走出一個女人來,正是梅三娘。
梅三娘是個急脾氣的寡婦,在長寧村,鮮少有人敢招惹她。
因為梅三娘能豁得出去。那時候,梅三娘的老公死了沒多久,就有人開始打梅三娘的主意。那些男人也不是真的想娶梅三娘,而是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一開始是議論梅三娘才死了老公,便對其他男人拋媚眼、獻殷勤,是放蕩不守婦道,後來發展成動手動腳,看見梅三娘就要調戲一番。
梅三娘本來對那些男人破來的髒水聞而不聽,但看到對方越來越過分,哪裡能忍住?直接在街上抓到了一個要對她動手動腳的登徒子,還用鋤頭將人打了個半死。那以後,但凡聽到議論她的話,梅三娘決不手軟,聽到一個打一個,碰到一對打一雙,反正她能隨時操起身邊的東西同人拼命。那些人一看梅三娘不要命的樣子就害怕了,他們只是想占便宜,而不是想去地下報導,因此都收斂了許多,甚至有那被打怕的,看見了梅三娘就躲。
也因此,梅三娘被人稱之母老虎。
梅三娘根本不在意這稱呼,反而覺得痛快,最起碼沒有人挑事了。也有人勸她要像個女人,不然她的女兒可沒有婆家敢要麼,誰敢去母老虎的女兒?
梅三娘不以為意,沒人要就沒人要,又不是養不起,乾脆就別嫁人了,省得受氣。
因此更沒人敢勸了。
梅三娘看清來人,立馬笑起來,仿佛前幾日上蘇家砸門討理的不是她。她道:「阿辭來了?這麼熱的天,快進來吃一碗綠豆粥,紅糖煮的。不嫁,你去井裡撈出來。」
自打梅三娘死了老公,便給女兒改名改姓,跟她姓了梅,名不嫁。
梅不嫁真的沒有嫁人,而是幫著母親打理學堂。聽到梅三娘的話,她應了一聲,轉身從學堂背後走去。
楊與真正是將青竹學堂交給了梅三娘,眼看梅三娘是打算將學堂交給梅不嫁了。
蘇辭道:「三姨,別客氣了,我等等就走。」
梅三娘揚眉道:「這麼急做什麼?你現在是麒麟女,我這兒還留不得你了?」
蘇辭笑起來,梅三娘也跟著笑起來。隨即,她正色道:「吃了粥就回去吧,最近晚上不太平,還是別出門了。」
蘇辭道:「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梅三娘道:「最近城內城外,有不少孩子失蹤,聽說官府派人追查,查到現在也沒個結果。聽說被抓的有女有男,都是五六歲到十二三歲的小孩,保險起見,你也不要大晚上在外溜達了。」
蘇辭點點頭,將最近父親給她訂婚、她又跑去退婚的事說了,道:「我來是想跟你商量,我打算搬去安陽城,」
「你爹也真是!什麼狗……」梅三娘聽到蘇強強行要給蘇辭婚配,當即大怒,但想到這樣罵人似乎把蘇辭也罵進去了,又及時改口,道,「不行,我得去說說他,他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當年要不是與真姐實在沒法子,也不會……反正,阿辭你別怕,有我在呢,誰也不能逼著你嫁人。」
蘇辭笑道:「三姨不用替我擔心,我會跟我爹說清楚,他關不住我。我來這裡,主要還是為了一件事,按理說,我是我娘的女兒,不該就這麼拋下學堂走了,可我想來想去,還是想去安陽城。我這裡有些銀票要交給你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反正你看著辦吧,缺什麼了就跟我說。」
說著,蘇辭從袖中拿出一沓銀票。梅三娘沒有客氣,她數了數,正好是十萬兩銀票。
梅三娘驚了:「這麼多錢!」
蘇辭笑道:「麒麟角值錢。」
梅三娘道:「你在哪找到麒麟角的?還有沒有了?」
蘇辭啞然失笑。
梅三娘道:「正經跟你說,學堂確實缺錢,你也知道我和不嫁,沒什麼賺錢的本事。若不是與真姐和你這些年的資助,學堂也開不了這麼久,但這錢還是太多了,你不是說要搬去安陽城?那肯定要花很多錢,你不用給我們這麼多錢。而且,你也不怕我拿這些錢跑了啊?」
蘇辭笑道:「你還別說,我還真有點怕。其實我不是不信你,是更信我娘,我娘把學堂交給你,而不是交給我,既然她那麼相信你,那我也只好照做。」
梅三娘一愣,眼圈有些發紅,神色複雜地道:「你和你娘真是……一天光知道說些好聽的話把人哄去給你們做事。」
蘇辭笑道:「全靠你和姐姐,這學堂才能維持下去,我也做不了什麼,只好哄一哄你們。」
梅三娘挑起眉:「少來!你還越說越來勁了!真受不了你這麼肉麻。」
「綠豆粥來了!」
兩人正說話,梅不嫁已經端著粥上來了。蘇辭一邊喝粥,一邊聽梅三娘和梅不嫁討論要把銀票存進錢莊,還要如何布置學堂,招收更多的學生。
「哎,阿辭,你真和那定北王是朋友?」梅三娘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