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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重寶出世,皆有異象,更別提秘境。
至少從窗戶往外看,那從深淵爆發出來的金光將這隔了大老遠的凌晨時分的皇城都給照成了白天。
“姐姐,”白近流伸個懶腰,“走嗎?”
“走。”
白近流便跳到拂珠肩頭,看她筆走龍蛇地留了封信,隨即輕手輕腳,不驚擾家中其他人地悄然出門。
出門便覺剛剛還十分靜謐的皇城,此刻已被各種喧囂嘈雜所充斥。無論哪條街道,到處都是感知到帝墓出世的修士,有的甚至按捺不住,直接騰空御風往軒轅丘趕。
拂珠沒御風。
她老老實實地步行,行到東城門,果然皇城護衛已經集結完畢,除留下一小隊負責城門外,其餘全部出動去抓膽敢違背皇城規矩的修士。
待抓到了,那不用說,帝墓肯定是去不了的。
“有人就有規矩,有規矩就要遵守。不遵守規矩的下場就是這麼慘。”
拂珠跟白近流感嘆了句,老老實實地排隊登記。
出城的登記沒進城時要求的細緻,拂珠不多會兒便出了東城門。
鑑於拂珠這幾日入定,並未關注帝墓現世以外的事,因而出城後方知皇城裡摩肩接踵的場面其實還算和諧了,這城外才真可謂是人山人海,連天上都布滿了凌空而立的,想御劍都有些沒法施展。
拂珠正想要不乾脆用飛天符御風算了,忽然有誰靠近過來,低聲道:“我帶你去帝墓。”
沒等她回話,手腕被捉住,下一瞬眼前景物一變,金光猶如實質般直衝天際,古老威壓氣勢磅礴,她已然到了軒轅丘深淵。
拂珠匆匆環顧一圈,望見最熟悉的洛夷川,她立即動了動手腕。
他沒鬆開。
拂珠道:“鬆手。”
烏致這才放開她。
也不知他剛剛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拂珠腕間五道指印清晰可見,掌印也很明顯,活像那日她扇他的巴掌轉移到她自己身上來了。
有點疼。
拂珠揉了揉。
烏致立刻說對不起。
拂珠沒理他。
“進帝墓後要當心,”他又道,“如若遇著什麼危險……”
然而話沒說完,拂珠已經舉步朝洛夷川走去。
見拂珠連在他身邊呆上片刻都不願,烏致微微沉下臉。
但很快,他想到什麼,神色重新恢復先前的緩和。
沒關係的。
他對自己道,總有一天拂珠會需要他,到時她再也離不開他。
這時拂珠已到了洛夷川那邊。
見拂珠果然如約前來帝墓,洛夷川一笑,抬手給她見禮。
數月不見,洛夷川還是那麼一襲尋常白衣加身,其上無甚多餘佩飾,僅衣擺處的洛水紋堪為點睛之筆。
此地金光瀰漫,那洛水紋便在金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若這位少年真將一捧洛水給穿到身上,才有此番如水般的閒情雅逸。
他道:“恭喜拂珠師妹及笄——應當不算太晚吧?”
拂珠回禮:“不晚,剛剛好。”
洛氏其餘人也紛紛朝拂珠拱手,道聲恭喜。
拂珠一一謝過。
等她謝完了,洛夷川道:“以後和拂珠師妹就是真正的同輩人了。”說到這,右手猛地握拳,捶了下左手掌心,“差點忘了,如鶴師妹托我給你帶話,她此行要晚點到。”
“仙宗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出事,是仙宗里想跟如鶴師妹一起來帝墓的人太多,如鶴師妹一時被絆住了。”
仙宗成千上萬男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唯一的師姐,這名頭絕非只說說好聽。
洛夷川轉而跟拂珠介紹起周圍各方勢力。
他知道拂珠的及笄禮,除本就隸屬皇城範圍內的,抑或是提前去皇城蹲守帝墓的,絕大多數勢力都只派遣了駐守在皇城的人送禮觀禮,拂珠並未怎麼見過同輩其餘天驕。
此次帝墓出世,又恰逢天驕換榜,三氏五族、名門大派的天驕能來的基本上全來了,數量相當可觀。且說待進到帝墓里,諸位天驕興許就要碰上那麼一碰,加之又都是同輩,日後交集只多不少,便更需要拂珠至少能把同輩們都認個臉熟。
“那個眉心有崑崙山印的,看到沒。”
洛夷川揚起下頜,示意拂珠看向前方不遠處被眾星捧月著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來是同洛夷川差不多的年紀,卻穿著和洛夷川截然相反的十分華美的服飾。那明顯的結丹期修為,以及眉心處的淡淡痕跡,讓拂珠頃刻就將其人與傳聞對上了號。
拂珠便說:“是慕少主?”
洛夷川頷首:“就像我跟你如鶴師姐,和光同塵洛夷川,仙風道骨宋如鶴,慕少主便是鴻衣羽裳慕相鹿——他這個美名,你應當聽說過。”
崑崙慕氏乃西王母后裔,崑崙虛最高處至今仍供奉著西王母神像。
眾所周知,西王母坐下有青鳥。
青鳥乃神鳥,羽翼華麗,儀態高貴,世人便以鴻衣羽裳之名,贊慕相鹿天人之姿。
拂珠道:“聽過的。”
慕相鹿為崑崙此代天驕,他的相關事宜,她當然有所耳聞。
“我猜慕少主多半跟我一樣,也被殿下叮囑過,”同感知到注視,朝這邊望過來的慕相鹿拱了拱手,洛夷川繼續對拂珠道,“所以你如果碰上慕少主,不必拘束,別看他傲,那都是故意在人前端的姿態,他私底下其實可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