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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珠會來嗎?”
“應該不會吧, 她還在東海之濱沒走。不是說她正頓悟?”
“頓悟能有解族滅門重要?”
“可咱們不是封鎖了消息嗎?”
“封鎖有什麼用,她都是尊者了,中界裡大大小小的事哪個能逃過她耳目。”
“所以她真的會來。”
“對,就看她什麼時候來。”
修士們說著, 絲毫不知此刻拂珠已經找到曲家墳塋。
此地青山綠水, 風景秀美, 確實是塊風水寶地。
便在寶地正中央,一座座墳墓井然而列,足見即便當初親歷了家破人亡,重傷得無法行走,那唯一存活之人也還是認認真真地給全家進行了安葬。
眼下,墳塋前,有人。
儘管已百多年未見,但拂珠仍舊一眼認出,那人是曲從渡。
他在祭拜。
而他使用的祭品——
一顆顆,一排排,全是人頭。
當先是解子灃的頭顱,其後是解家人,接著是解少族長和解族人。
果然解族是被他滅的門……
拂珠緩緩走近。
這時曲從渡燒完最後一張冥紙,直起身。
他沒有回頭,只道:“是來殺我的?”
他語氣很平靜,似乎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曲哥哥,”拂珠道,“是我。”
曲從渡這才回頭。
他看著拂珠,拂珠也看著他。
乍看曲從渡還是百年前出走皇城時的那個模樣,丰神俊朗,卓爾不凡,但昔年解子灃留下的那道眉心傷痕,竟是至今也沒有祛除,使得他血痕赤目,氣質邪詭,如狂如魔。
拂珠抿了抿唇角。
她再走近兩步,在曲從渡身邊跪坐下來。
“是珠珠啊。”曲從渡說。
他許是聽說了姬家的事,道:“這下好了,咱倆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沒說節哀。
拂珠也沒說,只輕輕嗯了聲。
離得近了,拂珠才看清解子灃頭顱斷口處的切面極其猙獰粗糙,顯見不是一次斷的,便問:“你怎麼殺的解子灃?”
“還能怎麼殺,”曲從渡也看了眼那頭顱,“就那樣殺。”
今早他一到解家,就見解子灃披著毯子坐在大門口,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當初拂珠送他出皇城後,專門來解家捅了解子灃一槍,特意沒下死手,惹得解子灃暴怒發瘋的事,他回來前就已經知道了,他便對解子灃笑,說你在等拂珠啊?
解子灃可能沒料到他真的會回來,表情一變,就要說話。
但他沒讓。
他直接碎了解子灃喉骨。
當然他沒忘記斷了解子灃筋脈。
他入魔已經很多年,做這些的時候雖不太熟練,但還算順手,便沒叫解子灃斃命,只讓這瘋子陷入口不能言、手不能書的狀態。
然後解子灃整個癱在椅子裡,看他的眼神……
“我當時就覺得,可能用不著我動手,解子灃自己就能把自己給活活氣死,”曲從渡對拂珠道,“他想說話,我偏不讓,憋死他。”
拂珠:“然後呢?”
曲從渡:“然後我拎著他進了解家,當著他的面把解家人腦袋全砍了。”
每砍一人,他便要問解子灃一句,砍得怎麼樣,還合不合你心意。
解子灃理所當然回不了話。
但眼神無疑更憋了。
他樂得看解子灃受氣。
遂一次次地砍,一次次地問,待解家裡再沒活人,也沒什麼在外面的漏網之魚,他才將堆積在一起的頭顱串起來,一圈圈地掛解子灃脖子上,拖著解子灃往解族走。
不知道解子灃是不是對解族有什麼特殊情結,畢竟解子灃當初遭解族驅逐,才獨自成了解家,反正離解族越近,解子灃反應就越大。
大到他都忍不住要懷疑,解子灃的“瘋子”之名,實則根本是個障眼法。
解族從始至終都沒放棄過解子灃。
總之,等到了解族族地大門前,解子灃眼睛都紅了,舌頭也生生咬斷。
咬舌放在尋常凡人身上,多半用於自盡。
但解子灃用不到。
好歹被廢前是結丹巔峰的真人,咬舌流的這點血不算什麼。
他便沒給解子灃止血,直接把解子灃往前一扔,砸倒應該是收到解家被他滅門的消息,即刻下達了加強守衛的吩咐,所以守在族地大門外的數量比平時更多的解族人,騰出手來抱拳說曲某前來復仇,煩請解少族長現身一見。
“可能是我這句話說得容易讓人誤會,以為我是只找解少族長報仇,等我把解少族長腦袋砍下來,開始砍其他人的時候,就有人問我找解家復仇不就夠了,為什麼還要找上解族。”
曲從渡回憶道:“我原本想說如果不是解族同意,解子灃根本不敢殺我全家,但當時挺巧,解子灃動了一下,我就改主意了。”
拂珠:“所以你說的什麼?”
曲從渡:“我說我想找就找了,順路的事,哪裡有什麼為什麼。”
——“反正想滅就滅了,走一趟順手的事,應該不需要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