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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
在瓊花林里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突然狼嚎聲響起,迎面撲來只灰不溜秋的小糰子。
拂珠抬手,穩穩接住。
白近流先習慣性地蹭了蹭拂珠,直蹭得拂珠身上有它氣味才消停。然後也沒問她怎麼這次赴宴天還沒黑就回來了,只獸言獸語地說姐姐回來得剛好,父父洞府大門開了。
“師父出來了?”
“嗷嗷嗷嗷!”
出來了出來了!
姐姐快去見父父,父父說她特別想你!
白近流急切地催拂珠趕緊走。
打從那日說有要事起,北微的洞府就一直沒開過門。
師父不主動開門,做徒弟的自然不會隨意打擾。頂多拂珠在給白近流做吃的時,會分出一份來用貼了保溫靈符的食盒裝著,送去師父門前,好讓師父休息的時候能打打牙祭。
當然,拂珠並不知曉她送的那些食盒全遭到了白近流的惦記。
它惦記到經常背著拂珠偷摸溜去北微洞府,把食盒偷吃得底朝天。
正因此,白近流才會第一時間發現北微洞府的門開了。
而同樣的,北微也在開門後的第一時間發現白近流居然偷吃小徒弟孝敬她的東西。
當是時,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尷尬過後,北微氣笑了。
是她小徒弟虐待白近流不給它吃的嗎,這傢伙竟連她的東西都敢偷?真是白瞎她之前應了那麼多聲父父!
雷厲風行的北微當場就伸手,一面將尚未底朝天的食盒奪到懷中,一面按住撒腿要跑的白近流,“啪啪啪”“啪啪啪”,毫不留情地打了好多下屁股。
直打得白近流嗚嗚地哭,嚎著說白白知道錯了白白再也不偷吃父父的魚魚了,北微才生出點這塊朽木其實還是可以再雕雕的想法,白近流就趁她力道減輕的空當一個猛躥,逃離了她的手掌心。
按理說,逃出北微的五指山後,白近流要麼賣乖認錯,要麼溜之大吉。
然而事實卻是它一下蹦到北微懷裡,爪子往沒合緊的食盒內一撈,撈住條魚尾巴,連拖帶拽地把整條魚全撈出來了,才準備逃之夭夭。
這等饞嘴的後果不必多提,白近流重新被北微按住,挨了第二頓打不說,屁股周圍的毛也險些被薅禿。
最終白近流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再次逃脫。
它邊跟北微鬥智鬥勇地你追我逃,邊滿山遍野地找尋能藏身的地方,以免挨第三頓打。可巧,它之前跑來跑去就是沒鑽瓊花林,這會兒逃到瓊花林,正正撞見回來的拂珠。
白近流第一反應就是救星來了,所以它很著急地催拂珠趕緊去找北微。
拂珠站在原地沒動。
她將懷裡的小獸舉高了,平視它的眼睛:“白近流,你不對勁。你向來怕師父,你怎麼知道師父洞府大門開了……師父還跟你說特別想我?”
糟糕!
詭計被識破了。
白近流尾巴瞬間一耷拉。
……等等。
其實它還有救的。
白近流轉轉眼珠子,想乾脆坦白算了,說不定姐姐會心軟幫它勸父父,便聽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仿佛索命的羅剎,讓白近流渾身毛髮一瞬倒豎。
那隨著腳步聲而來的話語更是讓它連頭帶屁股全埋進拂珠懷裡。
“白近流,原來你在這兒,真是讓父父我好找。”
北微緩步走來。
她手中提著根比白近流體型要大上整整一倍的魚骨頭——先前揍白近流的那兩頓就是用這玩意兒揍的。
瞄到魚骨頭,白近流整個一僵。
它兩條後腿夾得死緊,頭頂的角也差點跟著倒豎。
救命救命,這魚骨頭打獸可疼了!
白近流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拂珠如何猜不到白近流是幹了壞事。她沒把它交出去,但也沒藏著不交出去,就那麼雙手兜著它,給北微見禮:“師父事辦完了?”
北微應道:“勉強算辦完了吧。”繼而話音一轉,指了指白近流,“把這傢伙給我。”
拂珠問:“白白做什麼惹師父生氣啦?”
北微道:“你問它,讓它自己說。”
拂珠便問白近流。
白近流小屁股在拂珠懷裡拱來拱去,拱去拱來,焦躁得很。最終它眼一閉心一橫,到底還是把自己幹的好事全盤托出。
邊托邊想,看在它還算誠實聽話的份上,姐姐會幫它說幾句好話吧?
豈料拂珠聽完,點點頭道:“那確實該將你交給師父。”
萬萬沒想到推出自己進鬼門關最後一步的竟會是滿心信賴的姐姐,白近流立時兩腿一蹬,生無可戀。
北微斜睨著它這小表情,魚骨頭敲了敲手心,輕微的“啪嗒”聲聽在白近流耳里,仿佛羅剎正把刀往它脖子上架:“小樣兒,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
話未說完,服侍拂珠的婢女剪燈的聲音急急插來。
“峰主,不好了!楚歌峰來了好多人,說要見道君!”
這話堪稱及時雨。
白近流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撲通掉回原位,太好了,不用挨揍了。
不過下一瞬,它反應過來,楚歌峰的人找姐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