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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擦沾著糕點碎屑的手,目光一掃,這才驚覺拂珠說吃得完是真的,剛剛還鋪了半個桌面的吃食這會兒已經不剩幾個油紙包了。
……真不愧是妖獸。
這麼能吃,想必戰鬥力一定很強,出門在外肯定能保護好珠珠。
喬應桐望著白近流的眼神愈發慈愛。
白近流向來會看人眼色。
它小意地蹭過去,拿小角輕輕地頂喬應桐的手背,嘴裡也沖姬徹之嗷嗷汪汪叫個不停。
就這樣,白近流成功打入姬家。
吃過早飯,姬徹之出門,喬應桐也有事要忙,家裡便只剩拂珠和白近流。
拂珠同丹愫說了聲,讓丹愫除了午飯和晚飯外,其餘時間別來打擾,便鑽進小院,開始清點這些年畫的符籙,以及暗中搜羅的靈丹靈藥等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看哪些留在家裡,哪些需要帶走。
包括劍譜也全搬出來,一本本地翻開查看,能溫故知新的統統收入須彌戒,比較雞肋的就放回去。她手頭這個須彌戒不是很大,裝不下太多。
望著那高高堆起,快要挨到房梁的一摞摞物件,白近暗暗驚嘆,哪怕尚未開始修煉,姐姐也仍然是那個勤奮刻苦的姐姐,堪為獸輩楷模。
一整個白天就這麼收拾過去。
晚間,大田鼠從地道上來,拂珠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好叫大田鼠更加直觀地明白家裡哪個陣法的殺傷力最強,哪個陣法是用作防禦。忽而她停筆,抬頭往院門望去。
與此同時,旁邊呼呼大睡的白近流醒來,一雙在夜間也幽幽發著光的眼瞳緊緊盯住院門。
看她倆這副模樣,大田鼠後知後覺地跟著望過去。
然而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發現什麼,大田鼠正要收回目光,就見緊閉著的院門中間,慢慢露出點刀刃。
進賊了!
大田鼠驚得險些吱哇亂叫。
還是白近流及時撲過來,一個炫麗的飛踢,大田鼠撲通掉出桌面。
白近流順勢跳下去,把毛色太過明顯的自己往角落藏的同時,還不忘拽著大田鼠的尾巴一塊兒躲。
等它倆躲好了,拂珠不緊不慢地擱筆。
隨手往桌下貼張符籙,她拿起短劍,悄無聲息地出了書房,往院門走。
院門中那點刀刃露得更多了。
及至刀刃撬開門閂,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刀刃的主人正要邁入院中,就被一把雪亮的短劍給架在了脖頸處。
這人頓時一僵。
“誰派你來的?”
明明拂珠個頭小,為了能架這人脖子,還特意踩了凳子。
好在她氣勢足得很,以致於這人望著近在咫尺的劍,一動不敢動,只能聽她漫不經心道:“讓我猜猜,是教劍的那位尊者,還是那個非要送我回家的女人?應該是後者吧。”
被問的人沒答話,只鬢角有汗溢出。
看他這樣子,拂珠挑眉,猜對了,就是楚秋水。
想想也不奇怪。
楚秋水身為元宗弟子,不老老實實呆在元宗,反倒成天見地跟在烏致化身身後,這期間少不了同萬音宗人各種接觸。
憑楚秋水當年能洗腦全楚歌峰的手段,不難猜測這個被張師弟點名送她回家的萬音宗弟子一方面約莫是因為長久駐紮在皇城,不甚了解當初宗內她師兄狀告一案的詳情,一方面多半是被楚秋水以凝碧道君為由說動,才會白天送完她後偷偷跟蹤,這到了夜裡,又摸上門來。
拂珠覺得有點好笑。
楚秋水果然還是那個楚秋水,凡人時常常自不量力,這當了修士,也沒見得有多長進,居然只派這麼一個弟子來對付她。
是誰告訴楚秋水,在修士面前,凡人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那個女人是要你抓我,還是要你殺我?”拂珠又問,“應當還是後者吧。”
萬音宗弟子汗流得更多了。
於是拂珠就懂了,楚秋水這是不管她和凝碧到底有什麼關係,都想先下手為強,先剷除了她再說。
沒意思。
拂珠想,她還以為楚秋水會親自前來。
早知楚秋水還是喜歡自己藏著掖著,只唆使小嘍囉出面,她就不提前做那麼多準備了,簡直浪費時間。
懶得再拖延,拂珠手腕一動,短劍劍尖往弟子身上點了幾處。
弟子尚未明白她此舉用意,就感到有莫名的劇痛自她點的那幾處擴散開來,丹田也一下疼得仿佛被誰生生撕成兩半。他慘哼一聲,雙膝一軟,整個跪到地上。
無需內視,他很快知曉拂珠不僅廢了他的丹田,還廢了他各大經脈。
這是要讓他成為徹徹底底的廢人!
想通這點,弟子雙膝更軟。
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凡人小姑娘,不僅家中到處都布置著陣法,居然還能有如此詭譎莫測的手段。
弟子控制不住地撲倒,喉間嗬嗬作響。
“求、求你、饒了……”
弟子話未說完,拂珠已然跳下凳子,擺了擺手道:“看在你是聽人命令的份上,我不殺你,回去復命吧。哦,順便幫我給那個女人帶句話。”
她低頭看他。
她眸光仍如白天澄澈,然劍光倒映不進去,於是那眸色極深,仿佛夜下厲鬼附身。
“既然那女人打著凝碧道君的旗號意圖害我,那就也請她做好我以凝碧道君之名,向她的準備,”拂珠輕輕笑了,“有因必有果,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