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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瓊樹微微一顫。
很快枯枝敗葉間,有弱小的花苞悄然生出,瓊樹開始恢復生機。
靈劍似是對此頗為滿意,又轉了兩圈,方折回白衣化身手中,被她收起。
白衣化身對曲從渡說出此行唯一一句話。
“等我回來。”
她說。
然後身影驀然消失。
趙翡不解:“她是走了嗎?”
曲從渡說是:“碧落丹的時間到了,化身消散了。”
“這麼快?”
“本來就只能維持一刻鐘。”
從帝墓到皇城,再從城門到曲家,這一路上已然花費不少時間。因此化身趕到曲家後,沒和解子灃你來我往地餵招,而是直接就出了大招。
解子灃應當也是料到這點,才以解族秘法相抗。
趙翡點點頭,又問:“珠珠沒殺解子灃,只廢他修為,是不是怕解子灃死在曲家,解族會認為是我們害的?”
曲從渡說是。
解子灃遭解族驅逐不假,但看他和解少族長那極其密切的關係,以及能在人前施展解族不外傳的秘法,就知解族並未真正放棄他。
若解子灃背後只單單一個解家,拂珠興許早在成親那日,就將解子灃連解家一併端了;而一旦牽扯到解族,哪怕是拂珠那位萬音宗的峰主師父,也得慎重考慮,是否要跟解族對上。
三氏五族的實力,絕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尤其他們曲家,只是個小小的凡人家族,他們更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背景敢與解族抗衡。
“現在只能等珠珠回來了,”曲從渡道,“到時聽她怎……”
話未說完,他就看到趙翡表情劇變。
下一瞬,他後背一疼,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破出。
他遲疑地垂頭。
不是劍,也不是什麼雷法。
而是一隻血淋淋的手。
解子灃的手。
曲從渡動了動唇。
而後在解子灃收手之時,整個人驟然傾倒。
“曲從渡!”
趙翡驚叫著抱住他。
她力氣不夠,支撐不住曲從渡,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汩汩湧出的鮮血染紅曲從渡的衣袍,也染紅趙翡的衣裙,顏色鮮紅得如他們成親那日,寓意吉祥的喜服加身,灼灼耀眼。
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正暗喜解子灃被廢的曲家人全懵了。
他們懵怔地看趙翡試圖捂曲從渡的傷口,可不管她怎麼捂,雙手按壓的力道再重,血也還是一直流,完全停不下來。
趙翡控制不住地發抖,眼裡全是淚。
“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她聲音里也全是哭腔,“你忍一忍,我這就去找藥,我……”
同樣是話未說完,她被掐著脖子從地上提起來。
還是那隻手。
血淋淋的,其中有曲從渡的,當然更多是解子灃自己的。
解子灃僅用這麼一隻手,就將趙翡掐得雙足離地,渾然剛才被廢的人不是他。
手掌逐漸收緊,看趙翡在自己掌中掙扎,恬美的面容因窒息變得煞白,繼而慢慢發紫,解子灃哈哈大笑。
“元嬰化身又如何?”
“廢了我又如何?”
他牙齒森白,猩紅血氣一染,他彷如從地獄爬上人間的惡鬼:“隔著帝墓,還真以為能攔得住我?”
曲家人油然感到膽寒。
那可是趙翡,他心心念念許久的新娘!
他居然想殺趙翡?
之前他不是只殺他們曲家人,無論如何都沒傷過趙翡嗎,怎麼現在……
瘋了。
徹底瘋了。
瘋了的解子灃笑得極暢快。
他隨意一甩手,趙翡重重摔到牆角,衣裙的顏色更鮮紅了。
趙翡蜷縮在角落裡。
她呼吸輕微,連咳嗽都沒有力氣。
身體也在輕微抽搐,她久久沒能起身。
“解、解子……灃……”
曲從渡勉強出聲。
曲從渡傷在腹背,又是貫穿的重傷,此刻能抬頭說話,已是極限。他盡力不讓自己看趙翡,也不往後院看,就只看著解子灃道:“既然誰都攔不住你,那拂珠,拂珠……”
“拂珠?”
解子灃彎腰看曲從渡。
這時清風吹過,瓊樹枝葉颯颯作響,很快便落下恢復生機後的第一片花瓣。
新生的花瓣非常嬌嫩。
隨著風輕輕柔柔地飄來,並未化作利刃,也不帶半分危險。它悠悠飄過遍地的血腥,飄過解子灃和曲從渡之間,飄過他們再次對上的目光。
及至花瓣飄到兩人視野之外,解子灃才開口道:“拂珠又如何?”
他眼中竟滿含著笑意,誰都看不懂的笑意。
只能聽他道:“拂珠若想殺我而後快,我洗乾淨脖子在解家等著她便是。”頓了頓,“但願她本人,別叫我失望才好。”
說完不再耽擱,直起身朝後院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對通過門縫偷看自己的人微笑。
觸及到這樣的笑容,愈加膽寒的曲家人正欲躲進更深處,就見解子灃好似還擁有靈力般,速度極快地進到後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