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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另一隻爪子仍死死按著,莫說拂珠胸前的一點春光了,白近流恨不能把她脖子也給用衣服遮住。
疑冢中一派寂靜。
不久,拂珠手中印結一收。
她睜開眼,纖長睫羽一眨,一股黑氣逸散出去,最後一點偽龍毒息就此拔除。
白近流也在差不多的時候停止療傷。
除險些斷掉的那根角搖搖欲墜,暫且沒能復原外,白近流頭上身上的傷基本全癒合了。顯見越臨近成年期,它能動用的力量就越多,不必再像以前那樣只能等拂珠給它療傷,現在它自己就可以。
拂珠看了看白近流的角。
身為飼主,拂珠清楚並非白近流不想治角,而是它的角乃是它力量的源泉之一,想修復的話很是要費些工夫。加上帝墓里限制頗多,在離開帝墓前,等閒治不了這根角。
就算出了帝墓,也不見得能立即治好。
多半得往北域走一趟。
拂珠想著,將白近流身上的血擦乾淨,拿布條給它的角連著腦袋小心綁住了,佐以靈符靈陣加固,免得沒留意真斷了。
白近流晃晃腦袋。
可別說,它這根角還挺角殘志堅,它都沒感覺到疼。
這時宋如鶴問:“洛少主呢?”
拂珠換掉染血的外衣,抱著白近流站起來,答:“我們剛進來就碰到一頭偽龍,他被那頭偽龍帶走了。”
宋如鶴自是知曉帝墓里的偽龍。
與真冢龍氣凝聚的真龍不同,偽龍由假冢內的氣息匯聚化形而成,喜歡暗中偷襲,更喜歡將偷來的戰利品帶回巢穴,不到帝墓關閉之日,絕不放戰利品離開。
以往帝墓開啟的時間,短則兩年,長則五年。
也就是說,除非宋如鶴和拂珠前去搭救洛夷川,又或者除非洛夷川自力更生,哪怕在偽龍眼皮子底下也能突破到可以被帝墓主動送出去的元嬰,否則憑偽龍那隻要到手就絕不會撒手的脾性,洛夷川得被關上個好幾年。
……這麼想想,也是有點慘。
宋如鶴問拂珠可知那偽龍去了何處。
拂珠說知道。
當即指腹一推,無為劍出鞘半寸,一縷劍氣顯現而出。劍氣圍繞無為劍轉了轉便升到空中,朝某處而去。
於是循著這縷劍氣與先前洛夷川被偽龍帶走時,拂珠特意凝出的那道用於追蹤洛夷川的劍氣之間的感應,拂珠和宋如鶴離開疑冢,很快便到了另一處墳冢之前。
眼前墳冢依山而建,占地極廣,氣勢磅礴,單看那高達數十丈的封土就知墓主人身份定然非同凡響。見劍氣毫不猶豫地鑽入墓碑下方的洞口,拂珠拽著宋如鶴止步。
“如鶴師姐當心,”拂珠道,“這墳冢不太對。”
拂珠前世在帝墓里有仔細研究過,因此她一眼看出這座墳冢是由真冢與假冢疊在一起的重疊墳冢。
這種重疊墳冢十分罕見,偌大帝墓里僅有一手之數。
相應的這種墳冢也十分危險,冢內偽龍真龍同在,兩者常常一起出現。尋常修士連應付單獨的偽龍都難,更枉論同時對付偽龍和真龍。不過如能斬偽龍、奪真龍,此冢內的龍氣便可盡情享用,且無需擔憂另外的偽龍過來偷襲。
洛夷川被帶到這裡來,真不知該說他運氣是好還是壞。
“這墳冢是陷阱?”宋如鶴問。
拂珠說是:“那頭偽龍應當正在裡面等著。”
如果聰明點,說不定還會聯合真龍,給她們來個一鍋端。
宋如鶴說:“進去?”
拂珠說:“進去。”
甭管需不需要救洛夷川,這種重疊墳冢但凡遇到,就不可錯過。
否則換成別的真冢,即使奪了真龍也得想方設法地防範偽龍,吸收龍氣都沒法安心。
但聽近乎同步的“鏘”的一聲,拂珠借的無為劍與宋如鶴的白劍同時出鞘。兩人對視一眼,共同邁入洞口。
頓時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阻隔了般,兩人剛進去,便覺眼前陡的變暗。明明洞口外天光還亮著,僅一步之遙的洞口內卻沒有一絲光線,伸手不見五指。
連同聲音也被盡數抹去,拂珠甚至聽不到她肩上白近流的動靜。
試了試靈識,同樣受到不小的阻撓,僅能感知到方圓三尺內的範圍,三尺外的便只能如盲人摸象,自行摸索。
這重疊墳冢果然有點意思。
拂珠轉頭,正巧宋如鶴也轉過來。
黑暗中,兩人誰都沒比口型,也沒傳音,只不約而同地各自取出條銀線,將自己的手腕和對方綁在一起。
同為劍修,像拂珠擅右手使劍,宋如鶴也是右手。但宋如鶴境界比拂珠高,因此她很自然地把白劍換到左手,空出右手來與拂珠左手緊貼。
然後還是不約而同的,兩根銀線都系了死結。
不過是比較靈活的那種死結,比方說她們兩隻手雖緊挨著不留縫隙,但一方只需五指輕輕一勾,便可與另一方的五指交纏,以此確保接下來不論發生何事,縱使是銀線被偽龍毒息給腐蝕了,抑或是偽龍又看中誰拿尾巴卷了就跑,兩人也絕對不會分開。
當然拂珠沒忘給白近流也綁了條銀線。
做完這些準備,兩人重新舉步,向著更深的黑暗走去。
這一走不知方位,不知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