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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離奇又盛大,所有人全愣住了。
還是嬴魚出言解釋,眾人這才明白,原是拂珠在和胡長老對戰期間,以兩劍的碰撞聲、格擋聲、衝擊聲等,奏了一曲《百鳥朝鳳》!
若有若無的鳳影在拂珠身後隱現,拂珠垂下手,看胡長老毫無反抗般被樂音吞沒。
至此,拂珠勝。
她返身往回走。
——無人知曉這《百鳥朝鳳》,是很久以前曲從渡叫她學的。
譜子她還記得清楚,只不知何時能再見曲從渡一面。
正走著,忽然元宗那邊傳來一陣驚嘩。
“明日首戰的人選定了,落霞真人出戰!”
“邀戰人選也定了,是拂珠道君!”
“嘶,這是要把落霞真人送到拂珠手裡讓她殺……”
落霞真人,楚秋水——
昨日未見楚秋水蹤影,本以為是元宗嫌楚秋水修為太低,抑或是嫌其丟臉,不想今日竟將人帶來了。
還一來就定下和拂珠對戰……
眾人全看向拂珠,就見拂珠已經站定。
她回首,像是看了楚秋水一眼,又像是沒看。
然楚秋水的面色,還是變得愈發蒼白了。
拂珠勾了勾唇。
她重新舉步,霞光照耀下,那一身青衣紅得格外刺眼。
然而再刺眼,也比不過隔日,即宗門戰的第三日,拂珠著一襲紅衣出現在山崖上,比之朝陽更明艷,比之鮮血更深重。
對面的楚秋水則臉容白得仿佛死人。
“……拂珠道君。”
楚秋水打從拂珠現身的那刻起,整個人就陷入了恍惚的狀態。
她愣愣地看著拂珠,喃喃道:“請賜教。”
“賜教不敢當。”
拂珠很平常地回劍禮。
許是早料到楚秋水會死在自己手裡,所以真到了這麼一天,拂珠心裡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
然而她平靜,卻不代表楚秋水也平靜。
更不代表圍觀者們也平靜。
因為她說的是:“聽聞昔年,楚姑娘曾以凡人之軀,在北域妖池以鳳凰火布下絕殺陣。不知我今日可否有幸,親眼見識一回絕殺陣的威力?”
楚秋水神情一滯。
周遭眾人也神色大變。
絕殺陣?
那可是當年……
立即有人看向烏致,有人看北微,有人看獨孤殺,還有人看嬴魚和應無面,更有人朝凌雲宗張望,想看景吾有沒有來。
但只來得及看這一眼,就又紛紛轉回去,繼續看拂珠。
因為拂珠又說:“楚姑娘,聽我一句勸,你今日若布下絕殺陣,興許還能對付我,反之只能死在我手裡。不知楚姑娘意下如何?”
楚秋水張了張嘴。
“我……”
我什麼,她沒繼續說,但那雙手已經顫抖著,開始從須彌戒里取法器。
顯然她明白,拂珠說得沒錯,唯有動用絕殺陣,她才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儘管只是一絲。
很小很小的一絲。
但它終究是個可能。
她不想死。
尤其,不想死在拂珠手裡。
於是昔年北域,楚秋水提前演算不知多少遍,才敢以妖池為陣盤、鳳凰木為節點、她自己為陣眼,佐以諸多上品法器,方成功布下絕殺陣。
而今東海,她沒有演算,只匆忙以立足的這座山崖為陣盤、崖上的巨石古樹等為節點、她自己為陣眼,佐以少數幾件法器,再次布下絕殺陣。
按理說,如今的楚秋水是修士,她再次布下的絕殺陣,應當比初次更厲害才是。
然眼前所見,卻教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只因這絕殺陣看著聲勢不小,散發出來的波動也頗具危險之意,可在場多為道君和尊者,誰能感受不到他們似乎只需一根手指頭,就能將這絕殺陣給戳破?
難不成楚秋水在糊弄他們?
“我還記得當日溯源,絕殺陣出來的時候,我只是看著都覺威力深不可測,如今親自直面,竟成了這樣,這……”
“只能這說絕殺陣好生奇特。”
“我倒認為,這絕殺陣或許本就為凡人量身打造。”
“有道理。凡人能用的陣法那麼多,不見得每個都傷得了道君。”
“楚秋水除了絕殺陣,還有別的什麼厲害的招數嗎?”
“沒有。”
“她劍術不行,修為也低,她就這個絕殺陣能拿得出手了。”
眾人討論著,更失望了。
還以為楚秋水能像當年那樣,以凡人之軀行逆天之舉,不想她還是要落得和當年相差無幾的下場。
嗯,不能說相差無幾。
畢竟當年她可沒死,而今日她卻要死了。
眾人表情各異,唯拂珠神色始終未改。
她看著占據整個山崖的絕殺陣,緩緩點頭。
“不錯。”
她說。
雖不及當年縱情驅使鳳凰火的風範,但已經很像了。
畢竟她也沒了亂瓊,不好讓楚秋水也和以前一樣。
“殿下。”
拂珠喚了聲。
將離應:“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