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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算保護?”
慕相鹿抬了抬下顎。
拂珠順著一看,駐地外月籠玄衣,是烏致。
“他不算,”拂珠回過頭來,“我巴不得他趕緊走。”
慕相鹿挑眉。
然後屈指輕彈,將從帝墓帶出來的一縷龍氣送到拂珠手上。
拂珠接住,尚未發問,慕相鹿已然取出青鳥扇在兩人中間一展,擋住了烏致視線。
他靠近拂珠耳畔,以慕氏秘法傳音入密。
“你出北城門後一路直走,走到北域界碑處,將龍氣送入界碑背後的龍爪,可喚醒一座殘損的傳送陣,”慕相鹿說完直起身,矜持含笑道,“我就幫你到這了。”
無需慕相鹿細說,拂珠已猜到那傳送陣定有其特別之處。
大恩不言謝,拂珠對慕相鹿點點頭,收好龍氣告辭。
出了慕氏駐地,拂珠讓烏致待會兒別跟著她了,她要回家跟爹娘辭行。
烏致沒接話。
他回眸看了眼仍含著笑的慕相鹿,反過來問拂珠:“慕相鹿剛剛和你說了什麼?”
拂珠道:“沒說什麼。”
烏致道:“你和他有事瞞著我。”
烏致認真地盯著拂珠。
他是男人,他知道剛才慕相鹿靠近拂珠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慕相鹿對拂珠,絕非只是謹記將離叮囑那麼簡單。
拂珠年紀還小,他得保護她不受外人哄騙。
“瞞著你又怎樣?”拂珠毫不躲閃地回視烏致,“我跟誰說什麼話,難不成還要全跟你匯報一遍?”
烏致又沒接話了。
直等拂珠到了姬家門前,他才輕聲道:“我只是擔心你受傷。”
拂珠腳步微頓。
當初該他擔心的他不擔心,現如今不該他擔心的,他偏要擔心。
他這麼做,能感動得了誰呢?
反正感動不了她。
“姑娘回來了。”
半掩的大門從里打開,拂珠頭也不回地進去。
甫一進來就聞到濃郁的飯菜香氣,拂珠還沒分辨都是些什麼菜色,白近流已經嗷嗚著衝過來。
它一個彈射蹦進拂珠懷裡,指爪畫蹄地表示娘娘手藝好好,爹爹手藝也好好,它從做飯開始餓到現在了。
餓得都沒精力給大田鼠展現自己的受寵,只一個勁兒地催拂珠趕緊洗手,它要吃夜宵。
拂珠聽了說:“到底是做給你吃,還是做給我吃的啊?”
白近流道:“白白和姐姐不分彼此,所以姐姐的就是白白的,白白的也是姐姐的!”
拂珠點點白近流鼻子,就你會說話。
然後去洗手,順帶給白近流也洗了洗爪子,主寵兩個剛巧趕在奶糕上桌時落座。
“你們倆快趁熱吃,”喬應桐當先拈了塊餵拂珠,“這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白近流嗷嗷應好。
別看白近流嘴上嚷著姐姐的就是它的,實際今夜的奶糕它一點沒動,全讓拂珠吃了。
其他拂珠喜歡的菜色也是,白近流一口沒吃。
喬應桐和姬徹之也沒吃。
兩人不停地給拂珠夾菜,拂珠的碗都要堆成座小山。
等到夜宵終於吃完,子時已過。
拂珠還沒說她要帶白近流去北域,喬應桐放下筷子,先她開口道:“珠珠現在就要走嗎?”
拂珠點頭。
“那走吧,”喬應桐站起身,“我跟你爹送送你。”
僕從們這時也從各個角落出來,要送姑娘。
大家都知道拂珠這一走,又要像上次那樣好多年不回來。
而且這次或許要比上次更久。
於是送拂珠出家門時,丫鬟丹愫沒忍住喊:“姑娘。”
拂珠回頭。
丹愫原本想說姑娘記得用傳音鏡,但想想如果姑娘又進了像帝墓那樣的秘境,傳音鏡根本用不了,便說:“姑娘路上小心。”
話落,其餘僕從也跟著說:“姑娘路上小心。”
大田鼠帶著小田鼠們趴在門框邊上,窸窸窣窣地揮舞爪子,路上小心。
拂珠擺了擺手。
然後她像第一次離家一樣,被喬應桐和姬徹之一路送到了北城門。
夜色漸深,皇城裡的熱鬧消減不少,唯有夜風送來淡淡酒香。遠處酒樓仍有人在對談飲酒,不醉不歸。
“自己在外面要小心,不管碰到什麼事都量力而行,不要逞強。”
喬應桐理了理拂珠著裝,絮絮道:“娘不求你多麼厲害,只要你一直平平安安的,娘哪怕只聽到你的消息見不到你的人,娘也能放一萬個心。知道了嗎?”
拂珠說:“知道了。”
姬徹之則遞給拂珠一把他新打的劍。
和以往全都依照拂珠的身高體重打造一樣,這把劍也是姬徹之比對拂珠進帝墓前的身量,琢磨著慢慢打出來的。
許是血親間真的有不可言說的緊密維繫,明明拂珠在帝墓里沒能跟家中聯繫,姬徹之完全不知她身量的變化,可就是這麼剛剛好的,拂珠握著這把劍,既沒長一寸,也沒重一分,她簡單挽了個劍花,不能更趁手。
“謝謝爹。”
拂珠收劍,抱了抱姬徹之,又抱了抱喬應桐:“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