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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攤主看看她的背影,再看看兩錠閃閃發光的銀子,更震驚了。
明明只需要十文錢啊?
買到想要的消息,拂珠沒有耽擱,她胡亂走了兩條街,鑽了條巷子,很快便借著身高的優勢混入人群之中,悄然出城。
皇城外確實有條河。
依那攤主所言,拂珠沿著河岸往北走,途中不斷以硃砂畫符,直將盒裡的硃砂用得少了層,也沒能發現有關亂瓊劍的半點蹤跡。
拂珠皺眉。
總不能劍還在妖池?
越想越覺得劍與鞘分開簡直詭異又邪門,拂珠不死心,索性以這條河為中心,來來回回地折騰,直至身上能用作畫符的黃紙一張不剩,她才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
看來劍真的不在這裡。
天邊不知何時已經夕陽西下,這個點再不回家會挨罵,拂珠嘆口氣,拍拍裙子走人。
到家時天將將黑,曲從渡正靠著牆和喬應桐說話。
見消失一整天的拂珠掐著點兒地回來,曲從渡掀了掀眼皮:“大小姐這是跑哪玩兒去了,現在才回來?知不知道再晚上一會兒,我就又得滿大街找你去了。”
拂珠說:“我找東西太入迷了,對不起嘛。”
曲從渡說:“找什麼東西,說來聽聽。”
拂珠說:“秘密,不告訴你。”
她小跑到喬應桐跟前,仰臉露出個乖巧極了的笑:“娘,我餓了,我想吃娘做的長壽麵。”
其實她中午就該回來吃長壽麵的。
拂珠眨眨眼,笑容愈發乖巧。
好在拂珠以前就有過晚回家的先例,又她平日裡還算聽話,不惹事,喬應桐深知別看她年紀小,她總有自己的小心事,被這麼一撒嬌,哪捨得怪她,抬手點點她腦門兒:“今晚我不做飯,你爹做。”
拂珠說:“哦,那我想吃爹做的長壽麵。”
喬應桐說:“那趕緊換衣服洗手,等你爹給你做。”又問曲從渡,“小曲要不要來一起吃?”
曲從渡說不用,他家也在做飯了。
說完對拂珠比了個威脅的手勢,拂珠扭頭,權當沒看見。
進屋後,晚飯不必多說,姬徹之的廚藝是喬應桐一手調.教出來的,滿滿一碗長壽麵,拂珠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之後是消食時間,拂珠拽喬應桐的袖子,表示她有悄悄話要跟娘說,爹不許聽。
姬徹之無奈:“怎麼天天都有悄悄話?”還每次都不許他聽。
拂珠說:“這是我們女孩子之間的小秘密。”
被女兒叫作女孩子的喬應桐笑眯眯地跟著拂珠走。
走到看不見姬徹之的地方,拂珠悄悄用了張以前畫好的符籙,保管就算有人用了招風耳之類的術法都探聽不到她們的動靜,才小聲對喬應桐說:“娘,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有個人以前被害過,現在想要報仇,”拂珠皺著小眉頭,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嚴肅得很,“可她修為沒仇人高,要過很久很久才能趕上仇人。她該怎麼辦?”
喬應桐也不問拂珠怎麼會問這種事,只想了想說:“她和仇人都是修士吧,天賦怎麼樣?”
“她的還可以,仇人的不太好。”
“有多不好?”
“嗯……就是假如她修煉到足夠報仇的境界了,仇人很有可能也還是現在這樣,沒什麼長進。”
拂珠說著,想起上輩子自己的魔障。
魔障與常說的心魔不同。
魔障主要在於障,障可消除;心魔則在於心,心不管對誰而言都是最重要的,極難消除。
當初拂珠為合體道君,她都能因魔障而止步不前,換作是心魔,估計早就崩潰了。
烏致也是如此。
心魔可不會看在他渡劫巔峰的境界上,就對他網開一面。
“這個仇人天賦未免也太差了點,”喬應桐有點訝然,“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仇人能一直保持原地踏步的狀態,她不就更容易奮起直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仇人比以前更強,報仇遙遙無期。”
拂珠明白了。
她現在的狀況說好不好,說壞卻也不壞,畢竟隔著足足百年,她在今日之前甚至一度做好烏致已經飛升,楚秋水也煉虛合體的準備,誰知正應那句老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道還是偏愛她的。
拂珠想,她總有一天能親手斬那兩人於劍下。
剛好是拂珠站著,喬應桐坐著的姿勢,拂珠張開雙臂抱住喬應桐,重重親了口:“謝謝娘解答。我先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學劍。”
有關萬音宗招新的事,曲從渡白天跟喬應桐說過了,剛才飯桌上拂珠也又說了遍,喬應桐只問她確定夢中師父是在萬音宗,別的就沒再多說,此刻亦然。
喬應桐溫柔地順了順她額發:“去睡吧。珠珠這麼自律,一定能拜入萬音宗。”
拂珠歡快點頭,然後歡快跑路。
走前沒忘撕掉符籙,路過姬徹之身邊時還咧嘴做鬼臉。
姬徹之喊了句跑慢點別摔著,她擺擺手,不僅沒放慢速度,反倒更快了。
姬徹之無奈搖頭。
回房把門一關,拂珠連燈都來不及點,忙以劍指往眉心一點,登時眼前一花,她摸索著坐下來,兩眼逐漸放空,仿佛元神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