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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霽得知之後,又是冷笑。
他一冷笑,周圍的所有人都很慌,不知道又哪裡惹到他了。
收拾好的東西那天,容霽披著厚重的鶴氅,抱著阿秋去御書房向皇帝拜別。皇帝每次瞧了阿秋,威嚴的形象便把持不住,又抱著她不住地嘬嘬嘬,自言自語道:“小貓兒離宮之後莫要忘了爺爺,若是想爺爺了,便讓霽兒帶你入宮,要是被旁人欺負了,朕幫你出氣。”
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一邊的容霽。
容霽心底冷笑。
阿秋覺得老大的眼神有點不對,她不敢再和皇帝親近了,抬爪子“啪”地打在了意圖湊過來的皇帝臉上。
場面有一瞬間的安靜。
容霽的眼神深了深。
皇帝也怔住了。
片刻之後,皇帝卻笑著把臉湊過來,用手捏住阿秋軟乎乎的小爪子,兩根手指搓了搓小肉墊,捉著阿秋的爪子往自己臉上拍,“來,再打一下,小爪子真軟啊。”
阿秋睜大一對圓溜溜的藍眼睛,仰著小腦袋望著皇帝,軟軟的爪子還被迫在皇帝的臉上蹭。
然後她試探著……又主動地拍了一下皇帝的臉。
皇帝笑得越發和藹,望著阿秋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愛。
阿秋:“……”她好像又踩到了皇帝的某個點。
一邊的容霽眯起眼,頗為不屑地扭過頭去,懶得看這誇張的場景。
皇帝不知道抱著阿秋親熱了多久,才將她重新塞給了容霽,少年揣著懷裡毛髮凌亂的貓,坐上了宮門外等候多時的馬車,一路出城去。
侍衛開道,馬車十分平穩,容霽低頭喝藥,阿秋就趴在容霽腿上,眯著眼一下一下地踩奶,一人一貓都很安靜。
耳邊忽然傳來細碎的聲響,阿秋聽力極佳,踩奶的動作一頓,又仔細聽了聽。
——像是腳踏在枯葉之上,發出咔嚓的聲音,無數凌亂的腳步疊加在一起,很輕,卻逃不脫她的耳朵。
阿秋停下了踩奶,抬頭對容霽發出一聲“喵”。
容霽皺眉,伸手摸摸她的耳朵,“怎麼了?”
阿秋的神色有些不對,他撫動扳指,讓她說話。
少年俯身,將耳朵湊到阿秋的嘴邊,阿秋拿爪子勾著他的衣裳,說道:“這周圍有很多人。”
容霽蹙眉:“周圍?”
阿秋說:“就是這條路的兩邊,大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就能遇到他們,那群人蹲在草叢裡,身上的味道還不太好聞,腳步很輕,但是我聽得很清楚。”
千年大妖的耳力絕非凡人可以比擬,在阿秋面前,所有的隱藏都將無所遁形。
容霽的眼神微微一冷。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暗中派侍衛來殺他。
以為他當真沒防備麼?
阿秋還扒拉著他的衣裳,好奇地問:“這群人認識老大嗎?他們是好是壞?為什麼要蹲在那裡啊?”
容霽微微一笑,抬手輕撫阿秋的小腦袋,態度出奇地溫柔:“他們啊,是來送死的。”
阿秋:???
她茫然地望著容霽。
少年還微笑著,眼尾上揚,精緻得惑人,“乖,仔細告訴孤,他們在哪裡。”
***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容霽事先安排好的侍衛就悉數沖了出去,繞後襲擊,十分精準地抓到了那些刺客。容霽在馬車中撫著貓兒小憩,絲毫不受外界所干擾,直到青竹在車外稟報導:“殿下,那些人事先在口裡藏毒,已經悉數自盡了。”
阿秋吃了一驚,抓著容霽的衣裳趴到了他的肩頭,極不樂意地輕輕撓他,“你怎麼又草菅人命呀。”
容霽沒理肩上的阿秋,沉聲吩咐道:“看看身上有沒有令牌之類的物品,他們既然敢派刺客,就別怪孤一直追查。”
青竹領命而去,阿秋卻還是不依不饒,“你不能草菅人命呀,因果循環,是有報應的。”
自打她五百年前被天雷追著劈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害人了,當初老大就是被九天神雷劈死的,連這樣強大的他都逃不出天道,更何況如今的他,這樣不堪一擊。
容霽冷道:“他們要殺孤。”
“……”阿秋立刻改口道:“那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誰叫他們害老大。
容霽抬手摸阿秋毛茸茸的腦袋,淡淡道:“乖。”
***
別院的長廊有涼風穿過,成排的燈籠次第亮起,給小小庭院鍍上一層暖光,和月光落下的寒光割裂又交融,容霽攏袖立站在廊下,燈籠的暖光卻暖不了墨瞳的冷意。
青竹站在他身後,低聲道:“屬下將那些刺客屍體仔細搜查了一番,發現這些刺客身上都有黑色紋身,身上卻沒有任何信物,這些應該是死士,對方應該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他們都清楚,容霽究竟威脅到了誰。
可是刺殺太子的計倆太拙劣,一旦事敗,反而是給自己留下後患,這些皇子就算要斗,一般也是在朝中明爭暗鬥。更何況,眾所周知,容霽身邊的侍衛都是精銳,一般的刺客根本奈何不了他。
容霽望著對面緊閉的殿門,沉吟道:“不是容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