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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面還說得一本正經,一說到最後一句,目的便暴露了。少年不動聲色,柔和地問道:“是嗎?那孤從前,可有教過你愛乾淨?”
阿秋想了想,笑出一對甜甜的小梨渦,“老大才不會嫌棄我呢,我愛不愛乾淨,都是老大的阿秋,更何況,我本來就是一隻乾淨的貓。”
少年極為聰慧,此刻質疑道:“你若愛乾淨,那如今為何不肯剪毛?你的毛那樣長,少不得沾染上不乾淨的東西。”
阿秋立刻緊惕道:“可是!那裡的毛,怎麼可以剪呢!”
少年說:“既然你自己這樣說了,孤從前連你髒都不嫌棄,不過是尾巴下沒了毛,孤又怎會嫌棄你?難不成你就是如此報答孤的養育之恩的?”
嗯……好像有點道理……
阿秋陷入沉思,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就被他帶偏了,過了一會兒,她勉為其難道:“那……你不許剪太多哦。”
少年眸光微閃,笑意越發親切,床上的少女一點點挪到了他的跟前,閉著眼醞釀許久,大喊道:“變!”
“變!”
“變變變!”
“……”
阿秋欲哭無淚,怯怯道:“我好像真的變不回去啦。”
容霽:“……”
這回他才信了,她之前果真不是騙他的,這蠢貓兒白活了這麼多年,連自己怎樣變成人,又應怎樣變回貓都不知道,容霽實在無奈,只好重新收拾好了剪子,看著她陷入了沉思,他給她準備的窩她肯定是不能睡了,但是讓她睡床上,那他又能睡哪?他若和她分床睡,他又不□□心,這裡平白出現一個姑娘,被人發現在太子寢殿之中,恐怕連他都護不了她。
容霽雖身為太子,不住宮中,卻也清楚地知道,這裡有多少來自他那些庶出兄弟的眼線,又有多少人,是母后派來的,他平日自可肆意亂為,但是牽涉到身邊人,他就算解釋了,他們也會主動去調查阿秋。
阿秋來歷不明,查不到背景,少不得會被當成居心叵測之人,拖出去賜死。
容霽既然養了她,那麼她就是他的貓兒,除了他,旁人想都別想動她一下。阿秋既然變成了人,也不會掉毛了,容霽勉為其難地讓她和自己睡一張床。
睡之前又威脅道:“不許碰到孤,不許打呼嚕,不許亂動。”
阿秋趴在床上,剛剛應了一聲,就被他兜頭用被子蓋住,整個人縮在裡面安安靜靜,伺候太子更衣的宮人魚貫而入,都不曾發現床上還藏著一個姑娘。
她們雖低垂著頭,眼睛卻都在趁機四處亂瞧,想看看那隻特別漂亮的貓兒在做什麼,可找了許久,都不曾見到貓兒的蹤跡,也不知藏到哪兒去了。
負責添香的婢女低正心不在焉地想著貓兒,手中香料不小心灑了一地,嚇得連忙跪了下來,慌張磕頭道:“奴婢有罪!殿下饒命!”
太子殿下性情冷峻,素來不太好相處,那宮女越想越害怕,甚至扯了哭腔。
容霽轉身看了她一眼,隨意抬了抬手,一邊的太監便上前,將那宮女一左一右地架了起來,在她的驚哭聲中,不由分說地往外頭拖去。
被子的阿秋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悄悄地探頭,露出一雙圓不溜秋的眼睛,看了被拖出去的小宮女一眼,才認出這就是之前給她剪爪子的人。
她上回撓了她,現在才想起來還沒道歉,還有點不太好意思。
等到容霽更衣之後屏退隨從,熄燈躺回了床上,在他一邊躺屍裝死的阿秋想了想,才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他的手臂一下。
少年朝上平躺,忽然睜開眼睛,冷淡道:“手。”
阿秋縮回小手,在被子縮了縮,在容霽再次閉上眼時,又小聲喊:“老大……老大……”
“老大~~~~~~”
小貓兒的聲音清甜溫軟,起初還是試探性地喊他,後來越叫越起勁兒,好像自個兒就玩上了。
容霽淡淡道:“何事?”
阿秋試探地問道:“老大,白日那個灑了香粉的凡人被拖走的時候,為什麼在哭呀?”
容霽這才偏頭看了她一眼,黑暗中的少女眸子濕潤明亮,故作問的漫不經心,其實早就暴露了她的小九九。
他闔目問道:“怎麼?你覺得孤會傷害她?”
阿秋一本正經:“我覺得,老大是個好人。”
容霽:“口是心非。”
阿秋:“……”她都說他是好人了,他自己都不相信,她也沒辦法咯。
還是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在他發作之前連忙問道:“那……你這麼說,就是默認真的沒有為難她了?”
少年冷冷哼了一聲,翻身背對著她,涼颼颼道:“孤把她殺了。”
“啊?”阿秋驚了一下,猛地坐了起來,還想再搖容霽,便聽見他的陰惻惻道:“再說話,就連你也一併殺了。”
這麼大煞氣,凶什麼凶呢。阿秋只好乖乖地縮了回去,裹著被子乖乖躺好,想到死了的那個宮女,便覺得一陣不是滋味兒,雖然她活了這麼多年,也不至於同情心泛濫,可是她如今修的是成仙道,也知道積攢功德、因果報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