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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霽微微蹙眉,想起還在窩裡安胎的阿秋,也不知她這幾日過得怎樣。
兩個少年正站在此處說話,殊不知不遠處,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也正瞧著他們,紅霞飛滿兩靨,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
落霞滿天,暖光延綿。
她看著太子殿下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長衫,不同於往日的風格,紫金冠將長發一絲不苟地束起,氤氳著暖光,腰間是玉帶環佩,長身玉立,瀟灑無雙。
沒有人比他生得更好看,也沒人比他更讓她瞧了歡喜。
那姑娘這樣想著,便帶著侍女小步朝橋上走去。
“臣女賀青蘭,是工部尚書之女,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薄大人。”
薄光濟聞言轉頭,見是個極為溫柔的姑娘,撫著貓兒的動作一頓,對方這舉動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謔笑著看向身邊的太子。
容霽轉頭看了賀青蘭一眼,冷淡道:“不必多禮。”
賀青蘭咬唇,微笑道:“臣女仰慕殿下已久……”
容霽打斷她,“多餘的客套話不必多說。”
賀青蘭沉默片刻,雖然太子神色冷漠,但也證明他不是那等見色起意之人,這樣想著,賀青蘭也不氣餒,繼續笑道:“方才臣女遠遠地看見殿下和薄大人在此說笑,臣女恰巧一個人來,此刻正沒人說話,不知可否聽聽殿下在說什麼?”
容霽看也未曾看她了,只道:“孤與表兄談論朝政,賀姑娘當真要聽麼?”
薄光濟:“……”
哪門子朝政,不就是對人家不感興趣,想著法子把人趕走。
薄光濟用餘光瞧著太子的神色,發現他此事眉心微蹙,看似一如既往地清冷矜持,實際上眼神透出了一絲不耐煩,這賀姑娘要是再多說幾句,說不定殿下當場就會給她難堪。
誰知賀青蘭當真沒有氣餒,她目光一掃,看到了薄光濟懷中的黑□□兒,心念一動,笑著問道:“不知薄大人養的這隻貓兒叫什麼名字?”
薄光濟笑道:“它叫黑雲。”
說起來,要不是殿下身邊那隻白灰交雜的貓兒生得太可愛,他也不會忽然心血來潮地養貓。薄光濟本來是想養只一模一樣的,誰知他動用了自己的勢力和人脈,也未曾找到任何相似的貓,最終才瞧到這隻通體漆黑、威風凜凜的公貓。
雖然黑雲比不上殿下的貓兒通人性,也不如它可愛乖巧,但黑雲素來兇猛,捕捉老鼠、與野貓纏鬥,那是威武異常,所向披靡。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它認人。
目前為止,也只有薄光濟摸得。
賀青蘭忽然笑著喚道:“黑雲,黑雲。”說著,便伸手來摸,薄光濟沒想到她忽然靠近,正要喝止,懷中的黑雲忽然發了狂,猛地伸出爪子狠狠地撓向賀蘭青,登時在她的手背上撓出一道血痕,賀蘭青吃痛地驚叫一聲。
這一聲尖叫又嚇著了黑雲,一時之間,黑雲騰空跳起,撲向了賀蘭青,賀蘭青連連後退,花容失色,眼看要摔到容霽身上,容霽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絲煩躁,抬手抓向黑雲。
容霽在家裡整慣了阿秋,如今衣袖上也沾著阿秋的氣味,黑雲的很快就聞到了同類母貓的味道,忽然朝容霽撲來,整隻貓抓著他的衣裳,撲在他懷裡嗅了嗅,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場面有一瞬間的安靜。
薄光濟驚怔異常,臉色白了白,這要是傷了殿下……
他連忙靠近道:“黑雲,黑雲過來。”
黑雲趴在容霽身上,還在到處聞,瞳孔成了兩道興奮的豎線,容霽垂目看著這隻黑貓,抬手拎著它的頸子,將它捉了起來,毫無憐惜地往薄光濟懷裡一扔。
“喵嗚……”
黑貓發出一聲慘叫,但很快就在容霽冰冷的視線下偃旗息鼓,萬物皆通靈性,更何況容霽周身氣息不同尋常,讓黑貓本能地感到畏懼。
容霽拂袖轉身,最後再看了抱著黑貓的薄光濟一眼。
那眼神,就是一種“老子忍你很久了”的眼神,活生生讓薄光濟抱著貓兒的手一緊。
容霽沒想要抱別的貓,也沒想娶太子妃,好好的生辰硬生生被皇后操辦得無比糟心,一直到回到別院,少年冷著的臉才終於露了一絲溫和。
這麼晚了,阿秋應該睡了罷。
少年披著滿身的星光,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特意在阿秋的小窩前停了一下。
阿秋的睡姿不太標準,此刻蜷縮成了一團毛球,還有一隻爪爪晾在窩外頭,露出粉粉的小肉墊。
容霽看了片刻,微微一笑。
阿秋晚上吃了水煮雞肉之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過來,她能感覺到屬於老大的龍氣,便悄悄睜開了眼睛。
周圍黑漆漆的,這麼晚了,老大居然才回來。
阿秋這幾日甚為想他,又開始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可是老大這樣愛她,一定是因為公務繁忙,她知道凡人日理萬機,和妖不一樣,所以努力地自我安慰,告訴自己沒事的。
她一定還是老大最愛的貓!
阿秋想著,便慢慢爬出了窩,挺著沉重的肚子悄悄靠近容霽,肉墊在地磚上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在脫衣裳,沒有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