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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類修士沒見過這場面,只是區區紫雷劫便嚇得慌了神。
被拍上岸的大妖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說是慢條斯理地查探著自己的傷勢。
仙盟眾人忍著快要吐血的內傷運氣飛掠出去數百里,遠遠地到了一處空曠之地,還是能看見頭頂的陰雲積聚不散。
他們尋了一處掩體躲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幾日經歷的竟比他們半輩子經歷的風浪還要多了。
他們靠在掩體上,分毫沒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氣若遊絲地問道:“這都是第幾場紫雷劫了?”
“以前從未有過如此頻繁的雷劫,千年裡也不過是無盡海那一次……”
“是啊,這都是今年的第三回 了吧?還回回都是重九雷劫。”
說著眾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早在看見了前兩次重九雷劫時,他們便應該明白——
這般連天道都看不下去卻有奈何不得的存在,如何又是他們可以肖想的?
等到過了半刻,頭頂的陰雲積聚起粗壯的紫雷,遒勁的紫雷猙獰可怖,帶著毀滅的威壓。
凝重的陰雲不止在頭頂,也積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乍然從水底來到陸地上的大妖們還不大習慣,正觀察著海面下的情形,想要回到他們熟悉的海底去。
直到察覺到不對勁時,頭頂那凝成的粗壯紫雷,周身環繞著電光已經從漫天陰雲之中探出了頭。
這可怖威壓與從前他們見過的那一場紫雷劫不同日月可言。
頓感威脅的同時,心中頓生出逃離的想法。
但天道氣機鎖定,整個無盡海都被籠罩在鎖定的氣機之中,他們的雙腳都好像被禁錮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分毫。
他們方才還在心中暗暗嘲笑那些人類修士,此時卻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幾隻妖面如死灰:“這怎麼跟之前見過的紫雷劫,完全不一樣了?”
“媽的,真晦氣。”
……
珊瑚宮內唯一僅存的宮殿,周身光芒忽明忽暗。
司嬈看著腳下繁雜交匯的坤線散發著忽明忽暗的光,一會光芒大盛,一會又黯淡無光,起伏交雜的光芒映襯著牆上的貝母,光芒明明暗暗。
化為人形的宰怨似乎也很焦躁,從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轉而站了起來。
他耷拉著臉繞著殿門不時地轉來轉去。
他手上還拿了一把縮小版的黑劍,不時揮砍兩下,不知是在發泄什麼怒氣,在殿內坑坑窪窪地留下了不少劃痕。
這些陣法都是蒼淮臨走前布下,此刻陣法如此反常,連宰怨也顯出幾分不同以往的焦躁。
司嬈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素白的面上有些沉凝。
“砰——”
緊閉的大門驀地被打開,激流涌動的海水近乎一股腦地灌了起來,司嬈近乎被這突然灌進來的水流沖得晃了一下。
一晃眼司嬈仿佛還看見了外面黑沉沉的海水似乎摻雜著微光。
一道漆黑的身影從海水之中走了出來。
他墨發披散,面色蒼白如紙,倒真如同那海底食人精氣的水妖一般。
司嬈看得心中一跳,連忙上前幾步,卻倏然被拉入了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之中。
蒼淮將嬌小的人攬入懷中,下巴壓在司嬈的發頂,胸腔微微震動,似乎十分疲憊:“別動,讓我抱一會。”
司嬈僵在原地。
他身上很涼,比這突然灌進來的冥河水還要涼上幾分,整個人身上那混雜著血腥氣和清和香息的味道近乎將他包裹。
司嬈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著涌動的海水便知道,這一場宴會定然沒那麼簡單。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蒼淮。
他從來都是漫不經心而涼薄的,但他身上卻仿佛有一種巨大的蒼涼,和說不出的空茫。
司嬈沒有說話,安靜地充當著一個抱枕的角色,垂在袖下的手環上他的腰身,輕輕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那雙手很快就被握住了,冰涼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裡微微用力地捏了捏。
“骨碌——骨碌——”
聽到動靜,司嬈從他的懷裡探出頭看過去。
厄命珠從他的手中落下,出去時候光芒還十分明亮的厄命珠此時仿佛被剝去了一層皮一般,此時只冒著微弱的紫光。
厄命珠在地上滾了兩圈,被宰怨冷著臉踩在了腳下。
宰怨的神情十分不虞,他雙手高高舉起小劍,眼底涌動著殺氣。
蒼淮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掌心的手指,冷眼看著並沒有什麼要阻止的想法。
宰怨仿佛是動了真怒,猛地一劍刺下去,周身凝聚的黑氣帶動著空氣都微微地扭曲。
見蒼淮好似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那躺在地上躺屍的厄命珠在劍尖鋒芒將至的時候,驀地滾了一下,剛剛好擦著劍尖躲了過去。
厄命珠的聲音弱得厲害,好像精氣神都沒了大半。
他嘟嘟囔囔地罵了一句:“瘋子……”
“現在我們同為一體,我要被他扎死了,你也要死的。”
他這句話似乎是對蒼淮說的,但宰怨看起來更像發瘋了。
宰怨的人形用得還不太熟練,踉蹌地追著他滿地跑,手中的劍招毫無章法可言,但招招都是殺機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