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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高呼著,興奮著,高舉著正義的大旗,眼底卻是為主宰生命興亡而生的快意。
仿佛只要如此,就可以肆意輕賤弱者的性命。
那一雙幽深的瞳孔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哪怕處於眾人圍獵的中央,他的身上卻帶著置身事外一般的冷漠。
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俯瞰著人間。
果然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
不管歷經了多少年,這個人間,還是那個模樣。
那眼中的漠然,竟讓靠近他的人感到一陣膽寒。
隨即又拋開腦海之中的恐懼,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罷了,有什麼可怕的?
他身體冰冷得近乎沒有絲毫溫度。
可眼前卻有一具瘦弱的身軀,始終擋在她的身前。
面前圍攻她的都是凡人,她便只是護著他退避。
見她不曾還擊,原本動作還有些許保留的家丁,動作更加放肆起來。
棍棒,從肩膀、從頭頂、從背後……
他們人太多了,於是這些絲毫不加收斂的棍棒便無處不在。
她還緊緊牽著他的手,未曾有片刻鬆開。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手心出了汗。
忽得,她動作一頓,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亂棍之中,有一道冷棍落在她的肩頭。
那一雙沉沉如墨的眼瞳,驀地一寒。
作者有話說:
PPPS:嬈嬈是闖界之人,所以她是局外人的身份。但某人是事後強行進入,只能變成界中人,受界的法則限制。
或許這是個蜜月副本()
第24章
員外府里, 富麗堂皇的正堂內。
四周懸掛著紅綢,精緻的落地宮燈點著燭火。
本應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卻被充斥在這正堂里的人們破壞了。
他們個個神情猙獰, 白日裡面上的平靜與祥和盡數淡去了。
在燭火光芒之下,拖曳在他們身後的影子變形了, 成了扭曲猙獰的模樣。
不論是員外府里的護衛, 還是這些來參加宴席的賓客, 他們都自發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沒有一絲縫地將眼前的二人包圍起來。
“殺了他。”
“殺了這個怪物!”
聲浪潮水般起伏, 但他們的神情卻是麻木而漠然的。
司嬈終於明白了她白日裡感到的那股不對勁是從何而來了。
眼前的所有人,都仿佛只有一具空殼。
他們的行為模式早已經設定好,只是在按照設定的軌跡走下去罷了。
遇到什麼事, 應該做出什麼反應,都只是機械式的反應。而這鎮上的所有人,反應都是一樣的。
這就更加深了那種違和感。
司嬈動作一頓。
肩頭的疼痛只是一瞬間,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 單手轄制住那驀地伸到眼前的棍棒。
她一直退避、躲閃,從來沒有任何動手的意圖, 讓這些護衛一時放鬆了警惕。
見到她控制住了他手中武器被控制住,那人的動作便也僵住了, 他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棍棒。
但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 手中的力道卻一點不輕。
司嬈借著抓住的棍棒, 反手一推, 那人便被無法控制地向後倒去。
包圍圈破了個口子,司嬈毫不猶豫地帶著男孩飛掠出去。
她為了避免誤傷太多人, 就一直忍著沒有使用靈力。
可一旦出了那狹□□仄的場所, 周身便再沒有了轄制, 她縱身一躍,跳上屋檐。
她在屋頂之間縱躍,幾個呼吸之間便將張員外的那一處宅子就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那掛滿了一整條街的大紅燈籠也消失在視野里。
月光好似給她披了一層紗,清靈得如同月下仙。
夜晚的小鎮,原本應該是安靜的。
但此時卻仿佛有許多人持著火把,四散開來,手中的火光將夜晚的街道照亮。
司嬈帶著男孩去了城郊的一處荒廟。
那原本應該是夥計帶她看的最後一處“景點”,卻因為在池邊遇到了這個不言不語的小男孩而中斷了行程。
但索性司嬈還記得那夥計指的方位。
一路上他都很安靜。
最初他似乎很抗拒和別人有身體接觸,可這一路走來,她把他抱在懷裡,微涼的夜風拂面,他也是一聲不吭。
他很輕。
如果不是因為手上能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司嬈幾乎都要忘記他還安靜地躺在懷裡。
司嬈將他放在地上,解釋道:“方才情況緊急,沒詢問你的意見就擅自抱了你,很抱歉。”
男孩站在她面前,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神似乎空了一剎那。
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
小鎮裡的氣味很雜。
隨著風送來的,有潮濕的水汽、燃燒的火油、還有土壤和青草的氣味。
以及更多的是,將他籠罩其中的清和香息。
似是初生的植物剛破土的嫩芽帶著的一點清新氣味。
“你不用在意他們說的話。”
“他們其實並不需要知道兇手是誰,或許原本就沒有兇手。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宣洩惡意的出口。”
司嬈說完,忽地想起來他是聽不見的。
他太過安靜,行為舉止也和常人沒什麼區別,有時候她常常會忘記,其實他的世界裡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