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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海心微驚應聲。這代表她會有機會碰瓷兒嗎,不,是接近。
政議會再次開始,王袍加身的戴金冠的年輕皇帝走上大殿的寶座,猶如燦爛驕陽般照亮整片大殿。
海心一如繼往地微低著頭,看著腳尖。
他處於少年變聲期的微磁聲音在大殿響起,似有陣陣回音。天花板太高了,大殿又太大,哪怕集中了十幾二十人,似乎仍有回音的感覺。
海心很喜歡這種回音,或者說這個少年的聲音。
不管這個少年是不是她攻略的對象,她都會喜歡他。
因為他實在太迷人了,從外形到嗓音,是人就會喜歡他。而她是人,她當然會喜歡。
她會用腳尖悄悄地畫畫,勾勒他的肖像。她想如果有天她回去了,她一定要把他畫下來,每日只是欣賞也是好的。
政議會快結束時,腳尖有些酸了。
忽然聽到寶座上的少年皇帝提高聲音:「各位,我今天想要揭穿一個蓄謀已久的王室陰謀,首相舍利夫大人不僅與敵國的財務大臣串通做假帳,吞掉十萬金幣,養肥一個邊陲小國,還與我母后的義父之死有關。前皇帝其實早知我的身世,殺掉我母后的乳母全家及母家的全部知情人,便與舍利夫大人合謀製造了十年前我母后義父的滅門慘案,放火燒掉整座宅邸,製造出火災假象,掩蓋殘殺一百多人被殺的事實。諸位,你們說我是不是現在就應該把他送上斷頭台?」
也不待其他人有所反應,少年皇帝反手就把一摞資料扔上高空,雪片一樣紛揚落在地下,「你們自己看看,有敵國叛逃大臣的簽字供認,有當年僥倖逃脫的義父僕人的全部供詞,還有舍利夫的三個妻子的畫押招認。」
「冤枉啊陛下,」一個華麗白袍老頭突然跪在地上嚎哭道,「我與敵國的那個叛逃大臣素有舊怨,他此次是藉機報復我;我在王宮待了幾十年,明里暗裡的對手不少,都想把我拉下來,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這是想取而代之;至於我那三個妻子,不是與人通姦,就是偷走家中財物,全被我趕出家門,她們這次是受了自己母家的唆使伺機報復,要讓我名譽掃地。」
年輕的皇帝冷笑,「哦,這麼說是我不辯是非,將這種滔大天罪強壓在你頭上了?」
「陛下,」白袍老頭哭道,「是奸人們手段莫測,讓人防不勝防。」
年輕皇帝冷笑得厲害,忽然一揚手,一群盔甲衛兵從大殿四面八方涌了出來,貴族們一時慌亂不知所措,紛紛退避角落。海心也想往後逃,但看到身邊侍女紋絲不動,便不敢動彈。
白袍老頭忽然不哭了,站直身體,指著年輕皇帝怒罵:「安希倫,我當初就很不看好你,就算你是皇后親子,可你殘忍的本性註定了你不適合做王者。你現在不過是想用這些罪名致我於死地,我現在就成全你。」
海心以為他會自殺,但見白袍老頭滿臉戾氣地用懷中取出一隻黑色包裹,「我來之前就做好準備了,如果真要我死,也要拉上你們墊背。」
黑包裹被扯開,竟是一枚黑色炸彈,一根白色引線被白袍老頭緊緊抓在手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貴族大驚,恐慌大叫。
「你想做什麼,舍利夫?」
「舍利夫,你冷靜點!」
驚慌失措的叫聲中,年輕的皇帝卻異常冷靜,「你以為同歸於盡能威脅到我?」
他完全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像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江湖。
白袍老頭緊抓引線的手微顫一下。
「你,過來!」這個年輕皇帝突然側身指向海心,「去把舍利夫大人手中的炸彈拿過來。」
海心整個人一下懵了,沒聽錯吧?
幾秒後才回過神,顫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是。」年輕皇帝冰冷道。
所有貴族也全都驚住,目光全聚在她身上,她瑟瑟發抖。
年輕皇帝舉起手中的一柄雪亮匕首,就要飛向她,「去不去?」
簡直天降橫禍,可她只能硬著頭皮邁開了步伐。白袍老頭抓住引線的手隨著她的靠近再次顫抖。
離白袍老頭三步遠時,她停住了。
她搞不懂為什麼讓她一個普通侍女應付這事,想拿她做墊被嗎?炸彈被引爆的話她第一個被炸到。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突然開口,「我若是你,做死囚也比死了好。」
白袍老頭居然回應了她,「我不會做死囚。」
她一下噎住。是啊,以他的氣性寧可死也不會做死囚,當然,皇帝也不會讓他活著。
「那,我求下情,」她轉向年輕的皇帝,「陛下,給他一次機會吧,也許他真是被冤枉的呢。」
她的腦子一團亂麻,都不知道自己在亂說什麼。
大殿裡的氣氛更凝重了。
年輕的皇帝忽然笑了笑,綠貓眼發出妖異詭譎的光,「可以啊。」
眾人再次驚住,還有人驚奇地上下打量著她。
她也僵住,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會這樣回答。
白袍老頭顯然也頗為震驚,盯住她一會兒又盯向皇帝。
年輕皇帝再次揚手,成群的盔甲衛兵從大殿如流水般迅速退去,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頓時鬆弛了很多。
就在所有人略放鬆,她也鬆口氣時,大殿的每根圓柱後突現一道道瘦高黑影,拉起箭弦,電光火石之間,一根根長箭如暴風驟雨般射向白袍老頭,一切發生得太快,沒人能反應過來,包括白袍老頭——他剛好扭頭去看退下的衛兵,就被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成了馬蜂窩,鮮血如潮ii噴涌而出,他居然還強力回頭看了一眼寶座上的美貌少年,艱難指著他,「你、你……」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未被引爆的炸藥包同時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