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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的恩人,也是糾纏她、絆住她、封住她的「仇人」。他也是她孩子們的父親,與她血緣羈絆最深的人。
「對不起,」他的大手輕輕柔柔地拂過她的臉,「我曾經對你太壞。」
「沒有,」她含淚道,「你是這個世界裡對我最好的男人。」
她說的也是實話。他給了她名份,還有情、性、愛和所有的事業資源。雖然他也曾很深傷害她,可他仍是給予她最多的人。
他笑得極其甜蜜和溫柔,眼神出奇地柔和。
這是她和他之間最後一次長談。長談過後,他的病情急轉直下,再次陷入長期昏迷。她不分晝夜,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說來也奇,別人餵他藥根本餵不進去,只有她餵藥時他才願意張開嘴巴。即使陷入重度昏迷,他所信任的人只有她。即使眼不能睜,口不能言,可仍能聞到她的氣味,聽到她的聲音,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穩,喝藥十分地順暢。
隨著阿撥斯王病重,阿撥斯的政局漸漸緊張起來,皇儲遭受了數十次暗殺,但全都有驚無險。海心皇后撥了十隊精英衛隊分別保護他和亞斯爾小王子,又拔了五隊精英衛隊保護安琪拉和小公主。皇儲也仿佛一夜之間長大,行事一下變得利落果斷,手段變得陰冷狠毒。
海心隱約聽說,皇儲已殺掉了數十個疑似叛徒的人,其中有一兩個還是與他交好的兄弟。她本想問問皇儲此事,後又作罷,他已長大,有自己的行事作風,問了又如何,也很難改變什麼。
大皇后忽然請求見她,措詞還很客氣:「希望能與海心皇后小見一面,望能獲准。」
儘管很忙,她仍接見了她。大皇后一進門就恭敬而優雅地行禮、微笑,她連忙邀大皇后上座,大皇后倒也不推辭,優優雅雅地坐上了鑲著寶石的客座。
「海心,我來是想與您商議一下皇儲的婚事,以皇儲的年齡,應該早已成婚或有若干王妃,可因王一直很忙,此事一直擱置。現在王身子不適,皇儲婚事應再提上議程。說句犯忌諱的話,若王真有什麼事,皇儲的岳家也能幫襯一二。」
大皇后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海心自知沒什麼身份背景和得力母族,真遇上動亂無法幫皇儲什麼,唯一能幫皇儲的,只有皇儲的岳家了。
「王如今病重,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我與塔利德也算母子一場,實在不願看他到時陷入四面危機中。」大皇后嘆道。
世上誰不想做皇帝,誰又不想趁亂分一杯羹,若希律亞真的過世,塔利德又無強勁力量支撐的話,極易淪為傀儡或保不住王位,可能她和安琪拉、亞斯爾、小公主的命也都保不住。
第248章
大皇后見她沉默不語,但眼神明亮,便知有戲,將一份名單遞到她手上,勸她考慮一下,便離開了。
她拿著名單來到希律亞的床前,將大皇后的意思講給他聽,末了又說道:「我覺得大皇后說的有幾分道理,你覺得呢?你若同意就動下左眼或左手,不同意就動下右眼或右手。」
她覺得他是能聽到她說話的,就像他能聞到專屬於她的氣味一樣。
果然,隔了一分鐘,他似乎是極努力地動了動左眼,「看來你是同意了,」她喜出望外,「和我的想法一樣。我現在把皇后和王妃的候選名單念一遍給你聽聽,看你是否同意。」
她開始依次念著名單,可是從五個皇后人選念到十個王妃人選,他的眼皮子都沒再動一下。
她覺得奇怪,「你都不滿意嗎?那你屬意誰?」
他當然不會回答。
她凝視著昏迷中的他良久,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早有屬意人選?」
他的左眼猛地動了動。
她便明白了,又道:「你屬意誰呢?
他又靜止不動了。
他沒辦法向她傳遞任何信號。
她沉思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他慣常辦公的御書房。翻箱倒櫃地找了很久,幾乎把御書房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能找到任何文書。
挫敗地坐在地板上,她無奈地看著一地狼籍。
她真沒辦法了。
就這樣坐到了午夜,想起該給希律亞餵藥了,才匆匆出了御書房。黑漆漆的藥已經準備好,她一小匙一小匙地餵給希律亞喝,希律亞也很乖巧地合作,不過一會兒便喝完了。
她再次問希律亞,「我找遍了御書房,可也沒找到你屬意的名單。」
希律亞動了右眼。她愣了一下,又試探性地問道:「不在御書房,那在哪兒呢?在你的房間?」
他又動了動右眼皮。
她又問:「在我的房間?」
他還是動了動右眼皮。
她一連又說了好幾個地方,當說到小公主的嬰兒房時,他突然動了動左眼皮。她頓時驚住了,嬰兒房啊,人、物都比較雜亂的地方,他居然把名單放在那裡。
立刻喚來暗衛,要他們即刻疏散嬰兒房所有人,而且即刻「清場」從她房間去嬰兒房的這條路,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現在去嬰兒房。
一刻鐘後,她出現在嬰兒房,剛滿兩個月的小嬰兒睡得正香。她摸了摸小嬰兒稚嫩的臉蛋,來回撫摸了好幾次,才開始尋找那份屬意名單。
找了很久,最後在嬰兒床的底層墊褥的夾層里找到了。看起來像是匆匆塞進去的,名單的摺痕有點亂。她想起希律亞當初昏倒的地方就是離嬰兒房不遠的花園裡,也許那時在嬰兒房裡他就有不適感和不祥預感,為保險起見,將剛擬好的名單就塞進了小女兒的墊褥里。名單上還有落款日期,正是他昏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