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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奧斯的強大軍團和人魚大軍的聯手突襲下,提塔爾已被徹底占領。
洪水褪去,整座王都一片狼籍。
海心原本是陪著旅館老闆娘回小旅館,不料發現已被水泡得不成樣子,完全住不了人,只好帶著老闆娘回了公學。
公學也是亂成一團糟,但好在宿舍樓的頂層閣樓沒有破壞,勉強可以住人。
在海心的求情下,學監勉強答應收留老闆娘。
海心知道這很不容易。在學監眼裡,老闆娘是普通平民,而學監如今是低階貴族,哪裡願意與平民同住。瞧瞧,一個低階貴族都瞧不上平民,當時只是底層侍女的自己不被美男瞧上也似是理當所然的事。
提塔爾政變,公學停課,老師幾乎都跑光,也不知道貴族小姐們以後還會不會來上課。海心沮喪地和老闆娘、學監一起打掃衛生。好不容易找了個安生之所,沒想到一朝生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連著做了兩天衛生,公學總算像點樣子子,沒有滿地漂垃圾。
這兩天裡,帝奧斯的三萬軍隊浩浩蕩蕩進了王都,占領了每一處大街小巷,傳說中的燒殺搶掠沒有出現,但每條街都有衛兵值守。海心她們除了購買必要物品外連門都不敢出。
曾經彪悍的老闆娘每天都會哭,「也不知道我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海心安慰她,「她跟著公爵一家,應該不會有事的。」
記得政變那日,大批貴族帶著僕人、財產慌亂駕車逃離,也許老闆娘女兒也在其中。
「希望吧。」老闆娘哭得雙眼發紅,「早知如此,我死也不會讓她去公爵家。」
「她也只是想見見世面。」海心說。
老闆娘猛地大哭,「她以為我不知道,她看中了公爵的私生子,但苦於無門認識,便想出了做侍女這個餿點子。我也是傻,想著只是公爵的私生子,也許她真有機會往上走,可現在……王都亂成這樣子,會首先拿貴族開刀,她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哪能往上走?」
海心撫慰道:「你也不知道會發生動亂啊……」
正在收拾書本的學監抬頭冷冷道:「就算不發生動亂,公爵的私生子也不會和一個平民女孩在一起。」
老闆娘臉色難看,她何嘗不知道,只是抱著僥倖。
海心試著緩和氣氛,「也許患難見真情呢,共患難後會不一樣……」
話還未說完就被學監冷冷打斷,「患不患難都一樣。」
海心無語,她當然知道都一樣,只是想安慰一下老闆娘。
向來強悍的老闆娘哭得不成樣子,一把鼻涕一把淚,海心連忙找紙巾為她擦拭。
這天夜裡海心幾人剛要入睡,一夥凶神惡煞的衛兵砰砰地敲響了門,要她們立即前往王都的中心廣場,所有人必須在那裡集和。
海心幾人只得火速換好衣服,膽戰心驚地出了門。原本黑暗的街道燈火通明,每隔幾米就有一堆篝火。街道異常擁擠,她們是被人潮擠著湧向中心廣場。
整個廣場亮如白晝,卻又陰森恐怖,就像人間地獄。成百上千的提塔爾衛兵的屍體正在焚燒,數百個貴族及其家人都被釘在木頭架子上,他們手腳呈大字型被牢牢固定,嘴裡發出悽厲的哀嚎和哭叫,慘不忍睹。
廣場上還焚燒著成堆的香料和肉桂,散發出濃烈的香氣,藉以掩飾屍體燒焦味和貴族們的惡臭,可海心還是反胃得大吐特吐。
不止是她吐,學監和老闆娘也在吐。三人吐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這是入侵者對原住居民的震懾——若有任何異動,下場就如同他們。
大半個夜晚,海心和所有百姓都必須待在廣場上,一直到所有貴族斷氣。
天蒙蒙亮,所有人終於被允許離開,但必須先登記名字,便於統計人口。
隊伍猶如長龍般緩緩移動,輪到海心時,海心報了個假名,學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回到公學,學監冷淡問道:「你是逃犯嗎?為什麼要報個假名?」
海心遲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管你苦不苦衷,可別連累了我。」
一旁聽著的老闆娘怒了,「你什麼意思?我們還怕被你連累了呢,你可是貴族,我們還是平民。」
現在帝奧斯人殺貴族殺得厲害。
學監的語氣更冷,「我是指萬一。」
幾人不歡而散。老闆娘帶著海心回了小旅館,雖然亂糟糟,但好在積水已散,可以勉強住下。
第二天又有成批的貴族被釘在中心廣場的木頭架上,這是追捕回來的一部分貴族。尖聲哭叫與慘嚎日夜響起,讓人心驚膽戰。
老闆娘每日都去廣場看有沒有自家的女兒,再淚流滿面地回家。一面慶幸沒有女兒,一面憂心女兒怎樣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海心承擔了所有家務活,讓老闆娘能在床上多歇一會兒。
又過了小半月,城內的生活才慢慢恢復正常,只是屍臭的腐味揮之不散。
老闆娘病倒了,卻沒多少錢看病買藥,只得強撐病體將旅館開張。她開始教海心如何經營旅館。
海心以前雖在酒店實習,但主要是調酒,未接觸過經營。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海心還是略懂一二,加上小旅館的經營比較簡單,她竟只用五六天就上了手。
以前女子公學學習的財政、封地管理也都派上了用場,她竟經營得有模有樣,讓老闆娘大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