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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就建議你不要記著生孩子,結果你沒聽我話吧?」學監邊抽著煙邊說道,「要是你把心都放在學業上,再拿著兩個王給的資源,沒準能創辦一個女子公學呢。我指望過你能有這想法,然後再暗中推你一把。」
「創辦公學可沒那麼簡單,」她想起了希律亞的皇祖母的事,「背後往往得有一個強悍家族的勢力,才能撐得起一個公學。」
學監不斷吐著煙圈,不再說話。
「你現在怎麼不在提塔爾的女子公學了?」她問道。
「早離開了。如你所說,一個公學的背後得有家族的支撐,而提塔爾的公學是三個低階貴族的家族共同支撐。提塔爾的舊部貴族一直在作亂,黛紗王妃及其兄弟採取血腥鎮壓方式,使提塔爾的政局一直不穩,家族與家族之間紛亂比較多,結果,支撐提塔爾女子公學的三個家族起了糾紛,都不再出資了,公學關閉了。」
她不由得嘆氣,「這麼說,現在整個大陸只有阿撥斯一所女子公學了。」
「可不是,」學監熟稔地將煙屁股的火掐滅,「現在一家獨大,所有有錢的貴族都得拼命塞錢或找門路,才能把長女送進去。」
「只是長女?其他女兒呢?」
「其他女兒哪能有書讀,能識得幾個字都不錯了。」學監又掏出一根煙,點火,吐圈,「要不你跟安希倫王寫封信,讓他重開提塔爾的女子公學,這樣更多的女兒或許才有書讀。」
她失笑出聲,「你在開什麼玩笑?安希倫怎可能聽我的?我一封信能讓他花大價錢重開公學?他早有新歡新寵,會聽我一個三十歲單身母親的話?」
學監又鬱悶地抽起了煙。
「我還有個女兒,也是希律亞王的。」她手捧奶茶說道,「快三歲半了。」
「三歲半?」學監一驚,卻是三句不離老本行,「開始識字了沒?貴族圈裡的女孩三歲半就開始識字了,男孩是三歲。女孩在家學習,男孩進皇家學院。」
「三歲就進皇家學院?」她驚問。
「是啊,皇家學院有低齡小班,上到六歲就可以進普通班了。低齡小班只上半天學,只有識字課、娛樂課和運動課。男老師都是極有教學經驗的貴族,女老師也是德高望重的貴婦,因多年喪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教學上,也教得極出色。」
「真的嗎?」她動了心,「能不能把我女兒弄進去?」
「開什麼玩笑,只有男孩子才能進去讀。」
不知不覺中,已和學監聊了很久,兩人不得不告別。
回到家,剛踏進家門,安琪拉的笑聲就不斷傳來,「抓我啊,我在這邊。」
「叔叔,你抓不到我,我又在那邊。」
一不留神,她和一個蒙著雙眼的男人重重撞了個滿懷,同時摸頭痛呼出聲。
「你怎麼不長眼睛啊?」她罵道。
「本來就蒙著眼。」伊赫哲扯下蒙眼的黑布,反唇相譏。
「母親母親,」不知何時,安琪拉不再喊媽媽,而是母親,「叔叔正在陪我玩呢,你進屋去。」
說著竟把她推進屋裡,「叔叔,我們接著玩。」安琪拉奶聲奶氣地叫。
前院再次傳來他們的笑聲,她只得無奈地進了客廳整理訂單。
下著雪的午夜,她依舊坐在壁爐前舊地毯上整理帳單,他靠在舊安樂椅上握著一杯紅酒,不知在想什麼。
「你打算住到什麼時候?」她邊整理邊問道。
「等雪停,也許。」
「真的嗎?」
「你手上的錢還夠用嗎?」
「夠。」她抬臉看了一眼他,「只要我和安琪拉不像你這樣過奢侈的日子,我們還是夠的。」
「這叫奢侈?」他緩緩扯開嘴唇,「可憐啊,枉你跟過兩個王,卻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希律亞其實不錯,」她將剛算完的帳單放在邊上,「送了不少東西給我,還給我住很漂亮的房間,安希倫就不同了,摳門得要死,給新歡買百萬房子,給我叔嬸買六萬的。」
他朗聲笑了起來,「你和他鬧翻那日我正好也在場,話說你可真夠折騰的,虧得安希倫王是怎麼忍得了你?聽說他後來還奉上百萬房產求和,但被你拒絕。」
「我為什麼要接受?這和先打人一巴掌再說道歉又有什麼區別?」她憤憤不平,「他還背著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有了私生子。」
他的濃睫深紫中泛著暗金,映著壁爐火光閃閃發光。
「我說你真是想不開,一個交際花而已,懷上的也只是私生子。」他的笑容肆意野性,「安希倫王可能想要的只是她的腹中子,待兒子出生,去母留子,可惜全被你破壞了。可能你也知道,他把那交際花趕走了,孩子也不要了。他還親臨高階貴族區,故意讓這事擴散,為的就是讓你收到消息,讓你明白他的誠意。」
「這個事情只是一個爆點。」她誠實地對他說,「我不只是為這件事情才與他分開,而是明白,他不大可能真正地尊重我,就像尊重阿里婭皇后一樣。」
「你還想和皇后媲美?」他笑道,「我問你,你有沒有皇后的家世?有沒有皇后的美貌?有沒有受過皇后那樣的教育?」
「這些我都沒有。」她坦率道,「但我仍是一個人,我有權要求我想獲得的尊重。」
「希律亞王有像尊重皇后一樣尊重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