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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桌前不動,沒再喝湯。
不知為何,她不想在他面前吃東西。
忽然憶起從前她似乎不願在他面前表現真實的自己。不敢大聲喝水,不敢隨性吃東西,不敢流露出一點粗俗,生怕被他說不雅。
在希律亞面前似乎也有點這樣,不願表現任何一丁點出格的地方。
希律亞的舉手投足實在太優雅,讓她相形見絀。
幸而他們不是她的主線,她第一次這樣想。
她根本不敢把自己真實一面暴露他們面前,不敢讓他們見到「女神也有屎尿屁」的一面
起身離開,再未看安希倫一眼。
實際上她連安希倫身上穿的什麼衣服、戴的什麼佩件都沒看清。
她生怕他追上來,走得很快,還專往人群密集處走。不承想沒再與他遇上,卻遇上了伊芙琳。
伊芙琳顯然已與希律亞跳完了第一支舞,正拿著一杯晶瑩剔透的紅酒,跟她面對面地打招呼:「海心王妃,晚上好。」
「伊芙琳夫人,您好。」她也很客氣。
「我就知道王當初這樣抬舉一個女私教是有原因的,但一直不願往這個方向想。」伊芙琳淺笑道,「因為我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我在他身邊待了十年,很清楚這一點。一年前我收到消息時迷惑不解,直到,」她話鋒一轉,「聽說你生了孩子,才明白他為什麼選擇了你。」
她不知如何接話,只能保持沉默。
「你與安希倫王分手的時候,聽說在冰天雪地里奔跑,這麼好的身體不能生下孩子才怪。」伊芙琳的語氣帶著嫉羨。
「您過獎了。」她仍然很客氣。
「我們一直都未能生下孩子,」伊芙琳傷感地道,「都這麼多年了,本以為誰都不會再生孩子,沒想到你破了先例。」
「是我幸運。」她謙卑地道。
前三世的遭遇讓她面對上位者養成了說話客氣的習慣。伊芙琳雖在明面上的地位比她低,但她是後來者,論資排輩的話是排在後面。
伊芙琳見她一直這麼客氣,還有些意外,「你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哪個剛上位的王妃或情人不是囂張跋扈或意氣風發、風光十足,但她卻態度謙卑,說話有禮,還有種生怕惹怒上位者的小心翼翼。
說實話,伊芙琳很滿意,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離開了。
伊芙琳無疑是個高情商的女子,一方面毫不掩飾自己的嫉羨,讓她明白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女人,讓她放下心來;另一方面又對她有說有笑,顯示有意交好,不欲為敵。
至於是不是真的如此,就不好說了。
「你可真有本事,」一道陰陽怪氣的冷笑從她背後傳來,「離開安希倫王轉頭就投入希律亞王的懷抱,平民女子能做成像你這樣,還真是不簡單了。」
轉身便看到華麗銀色袍服的小狼狗。他似乎比兩年前更帥了,皮膚狀態看起來特別好,透著瑩潤泛澤的光,估計過得還不錯。
他的紫藍眼睛依舊隱透暗金,還透著冷嘲與諷刺。
「這事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你。」她冷冷道。
話說當日就是因為知道他並非真正的主線,她才失控當場大哭,被當作哭靈人趕進了陵墓。
「是嗎?」他冷笑得更厲害,「我幫你勾搭希律亞王了?」
她不想多理他,「沒錯,就是你牽的線。」
他頗為惱怒,「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幫你牽過線?」
「就是與你有關!」她毫不客氣地怒瞪一眼,就要離去,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過身,「對了,問你一件事,你知道這座城堡有幾道門嗎?」
他的眼睛透著深沉,「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可以去問你的侍女們,她們肯定知道。」
「可我不想問。」一旦問了,希律亞不就知道了嗎?
「你自己去打聽吧。」他的語氣更冷,嘲弄之意更濃。
她冷著臉轉身就走,卻又聽到他在身後悠悠地道:「看在你給我遞過銀票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有六道門,東南西北各一道,東南角和西北角各一道,正東門是大門,南門、西門和北門是側門,東南角和西北角的門是小門,是專供侍女、侍從、衛兵和其他人等出入的地方。」
她的身子僵了僵,「謝謝。」
他的下一句話更是語出驚人,「若你還想知道什麼地道和暗門的話,就得拿更有價值的東西跟我換。」
「你……」她猛然回頭。
他笑得曖昧痞氣,「你是不是就是靠這種你追我逃的遊戲勾搭上了這兩個男人?以前安希倫王滿大陸找你,還樂此不彼,不得不說你這女人還是有幾分本事,把男人的心思都拿捏得緊緊的。」
「……」
她怒而離去,他笑得更開心。
似乎惹怒她是他一件極有趣的樂事。
水晶燈火照不到的微暗處,華貴銀藍長袍的安希倫站在鑲嵌珍珠的圓柱旁,手腕上的黃金鑲鑽腕帶泛著金色炫光。
「給我查,她是怎麼認識赫帕亞的王子的。」他的眼睛深若無邊海洋,透出深寒的細碎冷光。
「是。」精明能幹的隨從被他身上冷氣怵了一下,才領命而去。
「這海心王妃怎麼四處勾搭?」隨從心裡埋怨,「居然跟赫帕亞的王子打情罵俏,苦了他們這些做隨從的少不得又要打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