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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安琪拉也有些不悅,「大家都說你有病,在阿撥斯的城堡里,有些貴夫人專門問我,你母親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和我一起上課的女伴也問過我,你母親是不是受苦受習慣了,所以不習慣皇室生活了。」
「安琪拉,我不求你理解,但求你尊重他人生活,還有選擇。」她正色道。
「我真的是一點不理解,」安琪拉的眼裡隱現淚花,爭辯道,「你為什麼要離開父王?!父王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又要和安希倫叔叔打仗?!他只是喜歡你,想把你帶回去享福而已。」
第219章
是的,連她女兒都覺得她有病。
她揉了揉太陽穴,只覺煩燥鬱悶,先前打勝仗的快感蕩然無存。
「看來,你是想回到你父王身邊了,」她說道,「不若我找人送你回去?」
「你不要我,父王也不要我,你們把我推來推去。」安琪拉一下大哭起來,「你們既不想要我,又為何要生我?我是你們的玩具嗎?」
「不是的。」她竭力想安慰她,可她哭得更厲害,「你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聽。」
說著就哭著起身,小跑出了書房,海心連連嘆氣,卻毫無辦法。
天明,她第一次給希律亞寫信,希望他把女兒帶回去,「我覺得她更需要父親的認可,希望父親給她更多的信心。」
信寫得不長,卻是出自她的真心。
安琪拉長期生活在城堡,深受上流貴族圈的浸染,與她的想法不一樣也是正常的。她覺得希律亞可能更能理解安琪拉的苦惱。
三天後,她等安琪拉平靜下來後,便找安琪拉又談了一次。
「安琪拉,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你外婆、姨姨,或幼兒園,幼兒園的老師、小朋友等,但我希望你記得,這樣也許你就能明平等與尊嚴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當然,這些對這裡的女人來說也很重要,只是她們的財產權被剝奪,便沒有了說話的權利。」她極溫和地道。
安琪拉搖搖頭,「不記得你說的什麼外婆、幼兒園了。」
「你那時才剛三歲,自然記得不大清。」她撫摸著安琪拉紫色的捲髮,「媽媽便來自你小時候的那個世界,從小在那裡長大,受過很多年教育才來到這裡,所以想法和這裡的有點不一樣。我不大願意生活在一個壓抑的環境裡,即使你父親是個王者。但我不需要榮華富貴也能活,還能靠自己活得很好。你也看到了,我賺到了一個王城,還有能力保護它。」
「可是,母親,這值得嗎?讓你拋棄父王來到這種地方生活?安琪拉不服地道,「這裡只有雨季和雪季,你的王宮的條件也很差,沒有柔軟華貴的地毯、漂亮奢華的壁紙和舒適華麗的床,有的房間還漏雨,有的房間牆壁透風,還有的房間很舊很破,母親,你拋下父王來這裡真是不值得。」
「我自己覺得值得就行。」她淡淡道,「至少我再也不用傷心難過,不用經常沉浸在負面情緒里,不用躲著哭,我能主導我自己的生活。你說的王宮條件,等我以後再賺到了錢可以改善的。但我在城堡時的痛苦和難過,你父王並不在意。」
「母親,耶曼就算得了王妃之位也不是你的對手。」安琪拉居然有點「苦口婆心」,「你又為何為了這樣一個女人痛苦、難過?耶曼現在當上了王妃又如何,父王又有了新情人,耶曼也不能獨寵啊。母親,那些女人全都是父王手中的玩物和工具,只有對你,他才是真心的,否則怎會把一個平民女子捧為皇后,還給我一個私生女這麼好的教育和資源?」
「這些是你父王教你說的嗎?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她直視安琪拉,「你以為你父王把其他女人視為玩物,把我視為重要,我就會開心嗎?安琪拉,我不妨這樣告訴你,若我不是從現代世界來的,又極尊重自己想法,按自己的想法做的話,他早就視我如無物,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還隔幾天寫封信。一個視女人如工具的男人,會視所有的女人為工具。」
「不,不是這樣的,父王對你是不一樣的。」
「那首先因為我是不一樣的人,他才會採取不一樣的態度。我不會一直優秀,一直特立獨行,我也會有累的時候,我希望我累的時候能夠有安全感,而不是一直在男人身邊戰戰兢兢。」
安琪拉忍不住哭了起來,「你錯了,母親,父王一直深深愛著你。他若不愛你,是決不會把你帶回阿撥斯封為皇后的。你說的戰戰兢什麼都是你自己想的,我不想聽你再說什麼,我只知道父王對我們都很好,你就不要再跟父王鬧了。」
「你聽我說,安琪拉。」她有些無可奈何,「也許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明白。」安琪拉哭叫著就扭頭跑了。
她長嘆一聲,知道獲得女兒理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嘩啦啦的大雨聲中,她坐在身負重傷的歐倫洛的床邊。歐倫洛的後背被砍出一條很深的口子,剛被抬回來時,她嚇壞了,以為他要死了,他的臉慘白得近恐怖,比他美麗的銀色捲髮還要白。
她一邊哭一邊看著醫師們忙碌,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直到資歷最老的醫師對她說傷情已經穩住,她才不哭了。
歐倫洛沉沉昏睡兩三天,傷情雖穩定,但臉色仍未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