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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不會送他,她還會離開他。她來這裡不是和他談戀愛的,而是來做任務的。
大殿主管只得無奈地離開,邊走還邊嘆氣。
靠在窗前看著一輛八匹飛馬拉著的華貴黑色馬車一飛沖天,想到他已離開,她忽然有點悵然若失,心中空空的。
美少年皇帝離開的第二天,海心開始為逃離作準備。
首先是暗暗打探地形,弄清西側宮門的溪流在哪裡,其次是準備好了一些防水的布料,將自己的衣物和簡單的日常用品包起來,最後還寫了一封分手信。
內容大致是她覺得自己身份低微,沒文化,性格也不好,且愛慕虛榮,喜歡金銀珠寶、漂亮衣服等華而不實的東西,是一個很膚淺的女人。她還心比天高,喜歡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實在配不上皇帝。為了不丟皇帝的臉,她決定悄悄離開,從此過上隱形埋名的生活,請皇帝不要掛念她,更不要為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感到愧疚,其實她早忘了,再見,祝好。
寫完後,把信放在桌上,她便出發了。
此時天快亮了,黎明前夕是人們最鬆懈的時間。算準衛兵們的交接時間,趁著門口空檔的那一分鐘,她抱著包裹以極快速度衝出了所住的宮室,奔入花草茂密的庭院。
又順著之前探測過數次的路線小心地前行。
面對危機時,她是個極謹慎極小心的人,一路避過幾個巡衛和值夜侍從,終於靠近了西側宮門。
那裡正靜靜流淌著一條半封凍的小溪。她赤腳走進冰涼的水,把兩根蘆葦放進嘴裡,抱緊包裹,想也不想地就沉了下去。
刺骨的溪水像尖刀一樣扎著她的身體,寒冷仿佛沁入她的每個毛孔,她差點就無法伸展四肢。
但她咬了咬牙,還是強撐著用力伸開,勉強游起來。
待遊了一會兒,適應水下溫度,她才能加快速度,逐漸向前沖。
也是拼個年輕,否則在這冬天的溪流里根本游不動。
她死死銜著蘆葦,用盡全力地拼命游,最後游得四肢都快失去知覺才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幾束淡淡的光線從水面照射下來,顯然天已蒙蒙亮了,而她顯然也游過了厚重的宮門,才能看到撒落水面的日光。
但她仍不敢將頭探出水面,記得妹妹說過,這條水路很長,得多準備幾根蘆葦,如果現在她伸出頭,很有可能會被宮牆上的巡衛發現。
她換了幾根蘆葦後又接著在水下游,遊了莫約半個小時後才敢微微冒頭,見四周無動靜,才敢慢慢游向岸邊。
溪流一直延伸到宮外的一片很大森林,她現在正站在森林邊上。她迅速換下濕衣,穿上乾淨的男人勁裝,把長發束起,打扮成一個男人,飛快朝與森林相反的方向奔去。
這是她花了一百銀幣向一個老侍女打聽來的。森林相反的方向是一條大道,沿著大道走上一個鐘頭,會看到一個驛站,那是離王宮最近的驛站,每隔兩個鐘頭會有一輛馬車,駛往其他驛站。
海心以最快速度沖向這個最近的驛站,兩條腿一直沒停過,半個鐘頭就衝到了這座驛站,剛好趕上了剛駛來的一輛馬車。
這時太陽剛露出半張臉,馬車上只有她一人,付過車資後,她靠著車壁重重喘氣,幸好自己之前一直堅持跑步,才能趕上這輛馬車。
馬車很快開動,駛得很快,不過半個鐘頭就到了一個驛站。
這裡的人比較多。她跳下車,策略性地選擇了一輛開往帝奧斯最大驛站的馬車。
她不想被追兵很快追上,而最大驛站的人最多,人們不一定記得她這張臉,她更好躲藏。
一個鐘頭後,她到了最大驛站。果然這裡人頭攢動,很多人在這裡中轉或前往別的地方。
為防萬一,她找人借了把剪刀,將長發剪成板寸頭,又用泥巴把臉塗黑,把衣服也弄上一層石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現代世界的泥瓦匠,這才排隊上了前往港口的馬車。
剛上這輛寬大的馬車,與一群滿身臭汗味的男人擠在一起,就聽到一陣嘈雜喧鬧聲傳來。
一大群盔甲衛兵如流水般湧入,氣勢洶洶地將驛站團團包圍。為首的衛兵高聲吼叫著:「全都下車,全都下車!」
「聽到沒有,全都下來!」
海心隨著臭汗味的男人們一起下車,與他們站到了一起。
很明顯地,盔甲衛兵們主要盤查女人,對女人那一隊檢查得尤為仔細,對男人這邊要鬆懈得多,幾個衛兵看了眼海心的板寸頭後就別開視線,又去查別人。海心微微鬆口氣。
海心再次登上馬車時,十幾個漆黑長髮的女人哭喊著被衛兵們捉住,她們被綁住雙手,被衛兵們的長矛威逼著往外走,個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人,我沒犯事啊!」
「大人,饒命啊。」
「大人,是不是弄錯了?」
「全都給我閉嘴!」海心所坐的馬車在為首衛兵的大吼聲中慢慢駛離驛站,「聽到沒有,全都閉嘴!等會兒會有人來認人。」
兩個鐘頭後,馬車到達港口,沒想到港口也全面戒嚴,這次捉了不少漆黑短髮的女子。
她一下慌了,躲在僻靜角落的垃圾箱旁,看著那些黑短髮女子被盔甲衛兵們凶神惡煞地帶上一輛寬大馬車。
她縮在角落裡一動不敢動。一個鐘頭後,港口的人流量少了一半,冷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