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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主管進來,行禮道:「艾米娜王妃,諸位貴女,舞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艾米娜王妃被一眾貴女簇擁著,說說笑笑出了內室,最初被叫來的海心無人問津,已被遺忘在角落。
這裡等級森嚴,即便高級侍女也是易被忽略的對象。
海心路過音樂飄蕩、舞裙四起、酒香四溢的大殿時,忍不住站定在銀色雕花大門旁。
一百盞水晶燭燈全被點燃,燈火通明,鋥亮的馬賽克地磚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圓形石柱上的金銀飾品發出的光亮耀眼奪目,奢華至極。
二三十個白袍侍從排著長隊,用金盤盛著各色美味食物端上長長的橡木餐桌,華服貴族們不時碰杯高笑。
其他貴族男女則在漂亮穹頂下的舞池跳舞,各種禮服交織,釋放出靡麗曖昧的氣息。
似曾相識的場景一世世地重演,海心感嘆,她曾無數次想像自己成為晚宴舞會的主人,從灰姑娘變成大佬,但這次她不再幻想做主人,做腳踏實地的員工也挺好。
她釋然一笑,轉身灑脫離去。
但剛走兩步就呆在原地,走廊上,年輕的美少年皇帝一襲鑲嵌珠寶的黑袍,被侍衛侍從們環擁而來。
鑲鑽金鐲在他的左右腕閃閃發光,比宴廳水晶燈還要吸引人。
海心慌忙退站一旁,恭敬行禮。
「她便是今晚的調酒師?」美少年皇帝貌似在問身邊侍從,卻又不需要回答,直接走向她,離三步遠時停下。
他的唇畔笑容如玫瑰花般綻放,迷魅誘人,「我很滿意,今晚的酒,想賞賞你,你想要什麼?」
海心驚呆了,真的?想要錢,可以嗎?
他的笑容愈發濃郁,低語調侃:「想好了再告訴我,阿姨。」
當皇帝一行的身影離開走廊進入宴廳時,她才回神。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皇帝似乎認識她,還與她相識很久了。雖說他們也算舊識,可之前說話不超過十句。
她曾幫過她,可他把她從洗衣房調到大殿已回報了這一飯之恩。
她又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在大殿,值夜班時。
第一世,她在王宮掃走廊、內外庭院、門廊,還得擦拭每根石柱的塵灰以及清掃每座噴泉,每天累得像狗一樣,別說遇上男主了,連貴人都碰不上幾個。一般貴族們到來前,像她這樣的「底層」就必須退離。
忽然有一天,不知從哪兒跑來一隻小白狗,通體雪白,唯獨一雙眼睛瑩綠潤澤,像綠寶石一樣耀眼漂亮。小白狗躺在內庭院的草叢裡一動不動,從早到晚。海心早就看見它,但一直忙於灑掃,沒空過去看看。直到月亮升起,四面靜謐,她才拖著大掃把走了過去。
這座內庭院地處儲物塔樓,平時過來的人不多,因而小白狗躺了一天都無人注意。
她蹲下身,驚訝看到小白狗身下的草葉都沾染血跡。抱起小白狗,才發現它的小腹被割開一道小口子,兩條後腿也都受傷。她偷偷將小白狗抱到一間很少有人來的柴房裡,又去醫藥間謊稱自己膝蓋受傷取了止血繃帶和藥粉,為小白狗包紮傷口。
小白狗很乖巧,即使漸漸康復也不會四處亂跑,更不會亂吠,大多數時候只是安靜地躺著。她很驚訝,它哪像狗,完全像個乖巧的小孩子。
她有時開玩笑,「你是不是被壞人變成狗的小王子啊?要是的話我送你回去,讓你指證壞人。」
小白狗也不說話,只是用粉舌舔了舔小鼻子。
她不著痕跡地打聽過哪個貴族丟了狗,得到的全是否定答案。
她只得把它養著。
就這樣養了一年,但小白狗始終沒有長大,她懷疑它可能就是這種不會長大的品種,所以一直是小個子。可憐的小白狗,每次遇到大狗時就會迅速逃開、躲避、隱藏,實力相差實在太大了。
閒來無事時,她常會與小白狗聊天。
「我告訴你啊小白狗,天下的男人都是壞男人,尤其是條件稍微好一點的男人,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有權有勢了不起嗎,好吧,有時真了不起,可這會不會顯得男人太庸俗了?」
「你別看我是清潔工,可我是個不一樣的清潔工,我來這裡是有任務的。我是灰姑娘,你懂嗎?就是那種看起來只能做低等工作卻能出人頭地的姑娘。其實我不想靠男人翻身,不想攻克什麼男主,我只是想賺錢,可這任務偏偏就是要我拿下男主才能有錢拿,我能怎麼辦呢,只能硬著頭皮去干。」
「我今天好像碰瓷兒了。你知道什麼叫碰瓷兒嗎?就是用套路硬賴上一個人,讓他出錢彌補損失。可我並不想他出錢,我只想他注意到我,我是灰姑娘,想拿下他……」
再後來,她被趕出王宮的那一天,哭得震天動地,一直在王宮的小側門哭到天黑,才收拾散落在地的行李,同時又塞了點錢給門房的人,將柴房的小白狗帶了出來,從此一起流落市井。
她和小白狗租住在王城的貧民窟最破舊的房子,對小白狗一如既往的好。但凡她有好吃的,首先就給小白狗,偶然從垃圾箱撿到一床破棉褥,也是在寒冬的晚上給小白狗蓋上。她視小白狗為自己的親人、夥伴和唯一的朋友,唯恐會失去它。
那段時間,她還會做離奇香艷的夢。晚上總有一個天使般迷人的美少年在她耳邊溫柔低語,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還會吻上她的嘴唇與脖子,告訴她,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美少年皮膚是那樣的白,白得連在夜裡都微微泛著瑩潤的白光,美得就像天上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