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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謝劍白抬著下巴,雙眸有些失神,嘴角卻牽扯起弧度。
「你可以不必擁有妻兒,母親可以不死,我也可以解脫。」虞承衍輕輕說,「這不是很好嗎,父親?」
謝劍白鬆開了他。
「那便如你所言吧。」謝劍白聲音冷淡地說,「我絕不會與人相愛,更不會擁有子嗣。」
「你最好說得是真的。」謝劍白剛要離開,便聽到虞承衍有些懶散沙啞的聲音響起,「可別再弄出個我這麼大的兒子了。」
謝劍白當沒聽見。
他手指微動,剛剛潛逃的祈月劍嗖地飛了回來,顫顫巍巍地重回他的手中,隨著他一起消失不見。
等到那冰冷透骨的法力完全消散,虞承衍終於卸了力,他將自己翻過來,仰面躺著呆呆地看著星空,短時間的大起大落讓他身心疲憊。
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玉牌嗡嗡作響,原來謝劍白臨走時將玉牌放在了他身邊。
虞承衍連忙拿起來,就看到來自虞惟十餘條信息,前面問他為什麼一言不發就結束通話,結果譴責譴責著就忘了,開始聲情並茂地描述寧素儀不許她一整晚都只吃零食,壓著她去吃了食堂,食堂的魚做得太難吃了,貓吃了都要吐了。
看著玉牌上虞惟碎碎念的那些小事,青年的神情逐漸柔和。
他想了想,然後回復道:明天給你做飯。
本來他打算三天不回去是想躲躲謝劍白,沒想到第一天就被人家將秘密挖了個透底,那也就沒有躲躲藏藏的必要了。
謝劍白答應的事情就會做到,至少虞承衍不必擔心他對虞惟動手。
或者,這也算是好事吧,畢竟謝劍白知曉了真相,也同意了他的做法。
虞承衍回完玉牌,他抬起頭注視著星空,目光逐漸變得迷茫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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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劍白返回劍鋒,蕭子翊為他準備的側山獨院靜謐地坐落於夜色中。
他坐在桌前,將祈月劍擺放在桌面上。祈月劍的劍身在黑暗裡閃爍著微光,如果它有劍靈,如今或許在瑟瑟發抖。
剛剛在主人握著它的時候,它卻忤逆了主人,不想傷害那個青年,自己飛走躲起來了。
這麼嚴重的錯誤,足夠嚴苛的主人將它熔化重鑄。
謝劍白思緒紛擾,他一邊思索著事情,一邊無意識地摩挲劍體,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祈月劍討好他一般輕微震動著。
他頓時想起了剛剛的事情。
「你不想傷害他?」謝劍白問。
祈月劍一抖,劍魂紛亂的念頭湧向主人,讓謝劍白微微蹙眉。祈月劍是因為那個年輕人與他血脈相近,也是因為虞承衍的血落在它的劍身的時候,血里的信息瞬間讓祈月劍混沌了,忽然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誰。
越高級的劍越有靈性,祈月劍或許在從青年的血液中感受到了什麼。
難道……他未來不僅教導了那年輕人,還將祈月劍易主於他,所以才讓祈月劍忽然混淆?
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謝劍白將祈月劍收起,他坐在黑暗的書房之中,眸色泛冷。
有一瞬間他確實想過直接殺了這對母子,將一切變動扼殺在搖籃內。可是虞承衍說得對,他沒有任何理由傷害無辜的人,所以他答應了虞承衍的辦法。
如今玄天宗的弟子玉牌都以謝劍白的力量運作,他回來了,這份力量自然完全聽從他的掌控。
這時,有力量傳回消息,將被他重點盯梢的虞承衍,和那個女子的聯繫傳了回來。
明天回去做飯麼……
謝劍白垂下眸子,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巧扶手。
那青年回去之後定會加強戒備,不然便趁今夜虞承衍還未回過神,先去看看那個女子是何方神聖。
謝劍白掌控了力量,便也掌控了玄天仙宗上下數萬弟子們的玉牌,他輕而易舉便知曉了那個人的身份。
虞惟,十六歲,外門弟子。
在知曉自己和這個人有一個兒子之後,他對這個還未謀面的女子產生了極其複雜的感覺。
謝劍白一路上做了諸多猜測,虞承衍說的是對的,如果他不願意,天底下無人有能力強迫他。所以絕不是那個女子動了什麼歪心思,而是他自願的。
一想到『自願』這個詞,他又要抑制不住心頭的殺氣了。
至於為何他會與她自願產子,謝劍白很難想出合理的理由。
普通的神仙想要自然懷孕的概率都在幾萬分之一,他身為能掌控天地法則的天尊,本身已經幾近無限地被剝奪生育能力,他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
而謝劍白自己又是很厭惡生命的人,他絕不會期待自己的血脈降生。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動了血脈邪法的念頭,或許自己未來出了什麼事情,只有血脈相連的人才能作為藥引使用。
但這又說不通,因為在那青年口中,他對他的降生厭惡至極,甚至想殺了他,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偏心那個女子。
真是離譜至極!
一路思考沒有想出任何合理解釋的天尊,心中更加暴躁了。自從萬年前飛升之後,謝劍白已經鮮少有如此壓不住戾氣的時候。
他來到虞惟所在的外門山峰,夜色已晚,弟子們都已經沉沉睡去,除了守夜弟子之外,整座山峰都被寂靜籠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