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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青年所代表的那個未來,他的心中殺意越來越盛。
謝劍白緩步靠近草地上的虞承衍,就在這時,玉牌清脆的提示音響起,是一聲軟軟嫩嫩的小貓叫聲。
父子二人同時一頓。
謝劍白在虞承衍身邊蹲下,伸手摸出他的玉牌。
一個陽光活力、又帶著女孩子軟糯的聲音,頓時在充斥冰冷陰暗的森林之中響起。
「凌霄凌霄,你在做什麼?今天沒有和你一起吃晚飯,我都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呀?」
原本腦海混沌又頹廢的虞承衍聽到這個聲音,理智開始逐漸回神。一抬頭,他便看到謝劍白蹲在他的身邊,男人修長如玉的手指關閉了玉牌。
清冷的月光落在謝劍白的身上,映照得那張俊美的面容愈發如神佛雕像般不近人情的冰冷。
「這就是……你母親?」男人輕輕地說,淡漠的聲線比平時要低,聽起來更加危險。
虞承衍怔怔地看著謝劍白,看到他眼裡的殺意時,虞承衍的大腦嗡地一聲響,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爹,不要!」虞承衍真的慌了,他慌亂地乞求道,「求求你不要傷害她,你會後悔的!」
謝劍白握著他的玉牌,緩緩站起身。
他垂下睫毛,語氣冰冷。
「本尊從不後悔。」
作者有話說:
等白天時還有一更哦=3=
這篇文或許可以叫《謝劍白滑跪實錄》
第23章
修真界將劍尊視若神明,代代供奉,感恩戴德。卻不知曉,他們眼裡保護天下的偉大劍尊,實則內心深處厭惡這個世道。
謝劍白從小在修真界長大,萬年來見慣了黑暗腌臢的事情。
若是論兇殘可惡,有修煉邪道的魔修,有野性難馴的妖族,唯有人類,壞也壞不得徹底,定要扯上虛偽的旗幟,將自己的惡行冠上名正言順的頭銜。
他見過太多虛偽又利益熏天的修士,為了一己私利,可以拋棄任何底線。
這世上被推出來的假英雄太多,再忠貞不渝、寧死不屈的人,也不過是沒有被切中要害而已。在絕對的利益和自我生命面前,不論是血緣親情還是師徒情深,亦或者忠貞之愛,都不過是笑話。
嬰孩在母親體內時已經開始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去爭奪母體的養分,孩子的出生便是一場殘忍的掠奪。
謝劍白認為人性本惡,他更對這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世道感到厭煩。
他守護蒼生,卻也對蒼生失望。
謝劍白不可能愛人,愛需要欲,他從來都沒有過慾念。
並且——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將自己拉進凡塵的泥潭。
看著他要離開,虞承衍在地上掙扎著。
「謝劍白!你想要做什麼,你要殺一個無辜的人嗎?」虞承衍聲音嘶啞地說,「她沒有任何罪過,你憑什麼要對她動手?如果有罪,那也是你的罪,若是沒有你的首肯,這天底下誰有辦法靠近你?!」
這一番話若是對其他人說,或許沒有任何用處。
修真界就是弱肉強食的,哪怕弱者沒有罪過,可強者殺一個人就像碾死螞蟻,需要特別的理由嗎?
謝劍白卻停住了。
他側過臉,目光冷冷地看著青年。
虞承衍激烈的心跳終於緩解了一些,他喘了口氣,然後疲憊地說,「我們兩個的想法並不衝突。你不想與我們產生關係,我也不希望你和我娘在一起。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繼續做你至高無上的天尊,我和我娘獨自生活。」
他仰起頭,輕聲道,「等到你們的情緣真的被切斷,未來被修改,我也就不存在了。你所介懷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不是嗎?」
謝劍白重新回到虞承衍的面前,他伸出手,抵住青年的下巴,冰冷的法力頓時再次籠罩住虞承衍。
「你不想活下去?」他聲音冰冷地問。
虞承衍嘴角牽扯,他聲音沙啞地笑道,「早就不想活了。」
母親死後,支撐虞承衍活下去的支柱也倒下了。
起初他在等謝劍白殺他,可是男人卻像是忘記當年曾經說過的話,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虞承衍起初不懂,後來他猜想,或許因為他是唯一代表虞惟曾經活過的證據,謝劍白就算再恨他,也不會動手了。
再後來,他頂著父親的反對以心魔為源修煉,謝劍白警告他,以心魔修煉雖然事半功倍,可天道不會讓他活著登仙。
虞承衍便開始期待渡劫的那一天。
登仙雷劫果然厲害,劈得他幾近神魂俱焚,虞承衍咬牙扛過了大半,在最後關頭昏死了過去。
他以為自己這回會死,結果一睜眼已經身處天界,來接他的是名叫蕭琅的天尊。
謝劍白從頭到尾都沒露面,虞承衍倒是沒有特別吃驚。畢竟男人一開始就不支持他這樣的修煉方式,如今他雖然僥倖活了下來,謝劍白或許也會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光彩吧。
虞承衍沒有死成,便只能活著,他不會自殺,他要對得起母親給自己的生命。他在天界做好自己的職責,將自己的全部時間都投入在公務里,竟然還收穫了不錯的名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五臟六腑仿佛一直在焚燒,長生已經是一種折磨,虞承衍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哪怕是如今,虞承衍知曉改變未來的後果是殺死自己,可他卻從來都沒有猶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