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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的考核成果出來了。」唐千心解釋道,「我還有其他幾個人都通過了考核,下個月就要去內門報導了,所以大家想臨別前聚一下。」
整個玄天仙宗人數最多的就是外門弟子,能從那麼多弟子中晉升內門,絕對是值得自豪和炫耀的事情。
虞惟不太懂這件事對於普通弟子而言有多麼不容易,她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有些疑惑地問,「臨別是什麼意思,你們也要出門嗎?」
自從結果出來之後,唐千心一直很激動很開心。成為內門弟子,才算是真正意義上開始向著『修仙者』這個身份前進,以後她再也不用做雜役,只需要全心全意修煉就好了。
這麼一個大好事,無論和誰說對方都會立刻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搬離外門前關係好的朋友聚一下,也是個並不難理解的事情。
可是看著少女那雙澄澈的貓兒眼,和她的提問,唐千心原本開心的心情驟然褪去。
她忽然意識到,虞惟並不了解這些常識,或許在她眼裡,熟知的人要離開了,並不能算是個高興的事情。
唐千心猶豫了一下,她低聲道,「不是出門,幾天後我們就要去內門報導了,到時候要搬去內門的山峰里,所以……是離別飯。」
虞惟頓時睜大眼睛。
她不懂很多事情,心也很純淨,這也是其他女子喜歡她的原因。可是在這一刻,唐千心真的很擔心她會難過,或者開口懇求她們留下來——她知道她不會留下來,可是她也不想讓小惟傷心。
「可以不走嗎?」虞惟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問。
唐千心抿了抿嘴唇,她低聲道,「小惟,不可以。這是門派的命令,而且……而且進入內門對我們而言很重要,我們唯一捨不得的只有你。」
她真的很擔心小貓妖會難過,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女沒有出現她料想的情緒。
「好吧。」虞惟嘟囔道,「下午的時候,我會帶好吃的過去的。」
「嗯,我們等著你。」唐千心鬆了口氣,她笑著摸摸虞惟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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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邊的空地上,虞承衍已經做好了早飯。
他和虞惟之間已經達成默契,時間可以卡得很好,一般總是她到的時候,飯也正好做好了。
少女不論拖延什麼事情,也絕不會在吃上面遲到,這是還是她第一次來遲。
正當虞承衍準備過去接她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小貓靈巧地穿過樹林,落在地上變回少女。
虞承衍將食物擺在桌子上,他問道,「今天怎麼來遲了?」
虞惟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了,她端起碗,「我答應她們要帶好吃的過去,你可不可以做些東西呀?」
這點對於虞承衍而言沒什麼難的,他當即便答應了。
少女已經開始吃早飯,虞承衍在她對面坐下,仔細端詳她的神情,本來是怕她難過,結果小貓妖看起來很正常,吃起飯的樣子賊香。
「你不是和她們關係很好嗎?」虞承衍試探地問,「以後很難見到了,你不傷心嗎?」
「為什麼要傷心?」虞惟抬起頭,她疑惑道。
「因為……」虞承衍被她的反問弄得有些語塞,他想了想才說,「離別本身就是很傷感的事情。」
「可是我們本來也不可能待在一起一輩子呀。」虞惟將菜塞進嘴裡,模模糊糊地說,「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為什麼要傷感?」
虞承衍一時無言。
女孩的身上有一種天真的殘忍,在這種時刻看起來尤為明顯。
她真心喜歡那些姐姐,喜歡和她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可是如果有一天見不到了,她似乎也不會難過,而是十分自然地接受其他人離開。
就像是之前出去玩的時候,虞惟和他說的那樣。最重要的永遠是今天,她不在乎明天自己會不會死掉。連生死對她而言都無所謂,離別似乎更不算什麼了。
她身上有很野性自由的一面,可是人無法做到這般理性冷靜,恰當的傷感,其實很多時候反而會增加彼此的親密。
如果在分別時她一點都不感到心痛,那又如何能確定她到底有沒有真的在意過其他人呢。
畢竟只有在意,才會受傷害。
虞承衍嘆氣,他無奈地想,等到他離開的那一天,不知道虞惟會是什麼樣子。他希望她為他而難過,卻也想讓她一直這樣灑脫。
雖然想是這樣想,可心中難免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虞承衍看著少女專心致志地吃早飯,思緒卻飄遠了。
他一會兒想,母親她是真的因為妖族血脈而天性涼薄,不懂難過,對表達在意的方式本身就少,還是如今其實還沒有人真的讓她在意呢?
一會兒又忍不住想,至少自己出生之後,她是很在乎他的。不然也不會攔著想殺他的父親,更不會在最後關頭,用築基期的修為想去護住金丹期的他了。
這麼一想,頓時不難過了呢!
虞承衍是天生的樂天派,他最大的陰影就是虞惟去世。如今她還好好活著,他也沒有再像是穿越之前那樣陰鬱少言,偶爾遇到這些問題,自己七想八想之後便很快調節好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做了一些比較方便拿取的小食,工工整整地擺放在食盒裡。
「一會兒和其他人聚餐的時候,多說點捨不得人家的話,可不要和她們說你與我說的這些。」虞承衍不放心地囑咐道,「記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