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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劍白伸出手,指尖拂過冰冷堅硬的劍身,最終落在劍柄上,一點點摩挲著劍柄的紋路,然後慢慢握緊。
他閉上眼睛,呼吸微顫。
作為劍修,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體會過親手撫摸劍體的感覺了?
如今距離下午已經很久了,隨著時間增長,他的觸覺也在漸漸退化,直到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
謝劍白又重新回到寂靜的黑暗當中。
數千年的黑暗都抗過來了,可是在這一瞬間,謝劍白的心仍然跳空了一拍。
原本死寂的黑暗猶如生出藤蔓,密密麻麻地捆綁住他毫無知覺的身軀,仿佛要將他拖入更深的地方。
失去的戒斷反應,竟然比過去漫長的毫無知覺更要讓人痛苦。
謝劍白沉默地坐著,幾乎是麻木地,任由自己被黑暗沉浸。
就在這時,有人一腳踢開了大門。
「謝劍白!」虞承衍憤怒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背著我去找我娘了!」
青年那如火焰般活躍跳動的生命力量驟然出現,驅散了屋中死一樣的寂靜。
謝劍白抬起眸子,他語氣平靜地說,「你太慢了。」
「你說什麼?!你——」
那股代表生命力量的火焰,頓時燃燒得更猛烈了。
虞承衍本來怒火中燒,卻忽然聽到男人輕笑了一聲。他下意識看向謝劍白的臉,男人的面容仍然冷峻淡漠,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
「你笑了?」青年懷疑地問。
「沒有。」
作者有話說:
謝爹:欺負兒子真有趣
久等啦!
第30章
虞承衍的憤怒情緒被謝劍白打斷了,取而代之的一種難以言說的挫敗感和憋火感。
謝劍白仿佛永遠都如此雲淡風輕,勝券在握。而他在他的面前似乎總是被動的。
虞承衍蹙起眉毛,他開門見山地質問道,「你是不是去見我娘了?」
「是。」謝劍白回答。
看著男人那種淡漠平靜的面容,虞承衍的怒火蹭地又燃燒起來。他知道謝劍白不會、也不屑撒謊,可是男人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生氣。
「你——」虞承衍瞪視著他,冷聲道,「你已經同意了我當時的提議,為何又要去見她?」
「我答應你的做法,但我沒有保證過我會一直與她保持距離。」
謝劍白的聲音清冷淡漠,他看向虞承衍。
「凌霄,我注意到你似乎總是將我當做那個與你有血脈聯繫的父親,這給了你一種莫名的自信。可是於我而言,你們都不過是陌生人,我不可能將你們視若不見。」
虞承衍的胸膛起伏著,他瞪著謝劍白,卻又無話可說。
他當然知道男人說的是對的,如果是他自己的身邊忽然出現他未來的妻兒,虞承衍也不可能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定會私下接近調查。
可他就是壓不下自己面對謝劍白時的衝動。
當年虞承衍不到百歲就飛升了,又在天庭當值三千年。他的年紀不論是對於修仙者還是神仙而言,其實都還很年輕。
只不過他少年老成,成為神仙之後也順利得到仙職,雖然年紀小,卻因為一張和謝劍白七成相似的面容,以及和父親同樣乾淨利落的做事風格,還有更加友好有禮的性格而很快得到認可信賴。
虞承衍對外人時總是冷靜少言的樣子,唯獨一遇到謝劍白,他仿佛仍然還是當年那個憤慨的少年。
他在虞惟面前總是成熟可靠的,可是在謝劍白面前,卻又像是個不理智的孩子,壓抑不住心中那份衝動。
虞承衍胸膛起伏許久,才聲音沙啞地低聲道,「那你以後,能不能別再靠近她了?」
「面對我時,你為何總是如此軟弱?」謝劍白聲音淡漠,「你不是恨我嗎?」
虞承衍不敢置信地看向謝劍白,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聽到這樣的回答,而謝劍白的眸子仍然冰冷,毫無波動。
「你的本名是什麼?」
氛圍已經開始劍拔弩張,謝劍白卻忽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你又不在意。」虞承衍語氣不好地說。
謝劍白沉默了。
虞承衍厭惡男人的沉默寡言,但凡他再解釋一句話,哪怕是殘忍的『想知道你這個不該存在的錯誤叫什麼名字』,虞承衍也會告訴他自己叫什麼。
他的名字是謝劍白取的,因為按照嬰兒時期的記憶來看,他娘一度想管他叫虞覺覺。
如果是別人這樣起名或許是敷衍,可起名的是虞惟,以她的文化能力和性格而言,起這個名一定是經過很認真嚴密的思考了。
可是,謝劍白又不說話了。
他總是這樣,當面對公務之外的事情時,謝劍白似乎總是對問題的答案可有可無,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他真正在意的。
氣也氣過了,虞承衍開始覺得疲憊。他手指微勾,房間角落的椅子飛了過來,落在謝劍白書房木桌的另一邊。
虞承衍拉開椅子坐下,他聲音微啞低沉,「我們來問題換問題吧,你願意嗎?」
謝劍白不習慣他人靠自己這樣近。他眉宇微蹙,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先來,交換的是我的名字。」虞承衍說,「你已經見過虞惟了,有什麼想法嗎?」
謝劍白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