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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苦思一天一夜,付長寧決定參加公選殿主。
第5章
無邊崖上整整一面牆,掛滿了綠線木牌。有意競逐禮樂殿殿主的人就可以來取。
一月十九日,拿著木牌到息風寧雲報名即可。
付長寧一大早沐浴了兩次,又多穿了幾件衣服。嗅了一下確認沒有妖氣後才出門。
人都排到無邊崖腳下三十里地了。眼前黑壓壓一片人頭,或躊躇滿志的,或煩悶之際的,宛如一堆望不到邊的毛線糰子在上下蹦躂。
排隊嘛。
付長寧跟上隊尾。
「呦呵,這不是付長寧麼。你來這兒幹什麼,莫非你也想做禮樂殿殿主?就你,別妄想了。」一個熟悉又討人厭的女聲,付長寧不看都知道是楊深衣。
付長寧擰眉想了想,「息風寧雲也沒公告說『付長寧不能做殿主』吧。什麼時候你楊深衣能替息風寧雲做主了?」
排隊本來就無聊,稍微有點兒動靜就能吸引人注意。周圍人漸漸側目,圍觀這位膽大包天到敢替息風寧雲做主的女修。有人認出她,交頭接耳『那位是何門何派的楊深衣』。
楊深衣如芒刺在背。
深吸一口氣兒,「付長寧,報名結束時間是幾月幾日?」
「下次直接說就行,不用故意惹我來引起我的關注。一月十九日。」付長寧好心告訴她。
楊深衣冷笑一聲,「付長寧,說你資質平平你就一點兒都不聰明。綠線木牌就那麼些,想要的人卻是人山人海。看清規則的人早就爭搶了,蠢人才站在這裡排一眼望不到頭的隊。」
楊深衣等著看付長寧花容失色來出一口惡氣。
付長寧恍然大悟,從芥子裡取出一個小板凳送到屁股底下。捧著一本手記讀了起來。站著排那麼久得多累,小板凳出來!
「你!朽木不可雕,刮鈍了我這把利刀。」楊深衣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才跟付長寧講話,抬步上劍御劍飛行。
周圍聽了一耳朵的人倒是如楊深衣預測的那般,面上閃過恍然大悟,哪裡還坐得住。警惕著身邊人,起身蜂擁而至無邊崖。
付長寧翻完最後一頁。從書中抬起頭來,前面空蕩蕩。
提著小板凳往前走。
遇上人了,便支著小板凳繼續坐。再抽一本手記出來看。
如此反覆了數十次。
無邊崖大道上躺滿了斷劍屍體,血水滲進沙子裡,鬆散的沙子凝結成塊。
付長寧一手提著小板凳,一手握書慢行。直至無邊崖,收了書本板凳,找了一會兒,在兩敗俱傷的人掌心裡取下最後一個綠繩木牌。
「楊深衣,再利又如何,不還是做了別人的手中刀。」付長寧把綠繩木牌並手書塞進芥子空間裡,拿出一疊縞巾,挽起衣袖準備幹活。
上無邊崖時休息夠本,這會兒才有勁兒做體力活。
付長寧折膝蹲在亡者面前,頭腦里清晰地浮現祭奠所有流程。在意識沒反應過來以前,身體先行動。口誦禮樂祭文,擦淨亡者面部血污,覆縞巾於白面。為亡者送終。
「一路好走。」
「一路好走。」
......
陸陸續續有宗門弟子上來為門人收屍,驚見滿地屍體皆雙手疊起端放身前,面覆縞巾,死相莊嚴。
宗門弟子嘆了口氣兒,收斂好自家屍體,側身對同伴道,「去問問是哪位修士替我宗門全了死后庄嚴,宗門感念於心,日後必將圖報。」
「道君,也替我宗門相詢。我宗雖只有小貓三兩隻,但也是個有恩必報的。」
「道君,幫我也問問。」
「道君,還有我。」
「道君......」
......
禮樂殿公選第一天,最熱的話題不是『第一個拿到綠線木牌的人誰』、『誰的勝算大』,而是『付長寧是誰?何門何派?我宗要登門拜訪致謝』。
程一敘折起底下人送來的信函,也在想這突然名聲傳遍街頭巷尾的付長寧。付長寧是誰?何門何派?
這名字有點兒耳熟,好像是聶傾寒前幾天娶的那個道侶。
禮樂殿的殿主也是要看威望的,不會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
嗑瓜子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聶傾寒。
聶傾寒正陪著方澄。
方澄不顧身上有傷,堅持要參加禮樂殿公選。聶傾寒放心不下她,一直陪在身邊。
方澄握緊手中綠線木牌,不甚贊同道,「放眼天下,有實力得到綠線木牌的不到一百人,宗門一改往日非金丹修士不得參加的姿態,將門檻降到幾乎為零。這不是引著眾人互相殘殺麼。傾寒,無邊崖死去的那些修士太慘了。」
「輔事這一手雖然狠,但沒有比它更快、更精準的篩選受眾的方法。」聶傾寒知曉第一試時也暗自心驚,甚至一度覺得這公選方式問題很嚴重。但短短一天,第一試便被證明是絕對正確的,正確地有些殘忍。
輔事這個人,理智到可怕。不,他不是人,是妖修。
程一敘生性厭妖,也厭輔事。但輔事這一手他極為贊同。
嗤笑一聲,繼續嗑瓜子,對方澄道,「你倒是善心。若你的善心只是站在這裡傷春悲秋地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那就算了吧。還不如付長寧為無邊崖萬條死魂口誦祭文送終來得有誠心。」
瞥過方澄,舌尖慢條斯理一推吐出瓜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