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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這張臉是楊斌的模樣, 眼角下那顆紅痣鮮艷極了。
鎮民語氣越來越低落,扯了扯嘴角,眸中逐漸擔憂, 「你知道我媳婦那人, 出了名的懶。前幾天她開始動針線,說家裡被子破了,要縫。我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 立即把針砸了、線燒了,囑咐媳婦陪兒子去院子裡玩木馬。以為沒事了, 可我中午鋤完地回家,就見媳婦把一歲的兒子縫在木馬上,從腳到屁股都縫上了。」
「我現在每天都在燒香拜佛, 希望勇敢果斷的珊珊能在鎮外找到仙人, 救一救染上怪病的女人們。」
哦, 原來是前腳幸災樂禍還仗著輩分指著人鼻子罵, 後腳火燒到自己家頭上才坐不住了。
這個時候沉默最合適了。
付長寧打算不說話, 用一副「我還沒消氣」的樣子矇混過關。
但身子似乎不受她的控制。
楊斌開口道, 「我不是珊姐, 你跟我說幹什麼。等珊姐找到仙人回來,你再跟她說。」
撞開大伯,揚長而去。
沒走一會兒,就看到天空中飄著一股黑氣。
大街上的女人們順著黑氣走。黑氣越多的地方,女人也多。
織女縫補像頭頂的黑氣濃得能掐出水來。
付長寧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黑氣最重的一點在石像手中的針線上。
是針線生了靈識,成妖作惡。
針緩緩轉動,針頭指向付長寧。
織女縫補像的石眼珠跟著緩緩移動,直勾勾地瞅著付長寧。
對,是透過楊斌看著付長寧。
付長寧覺得被盯下去會不妙,即使她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感覺。
楊斌看到了什麼,神色一變,跑了過去。
不遠處他體型豐碩的伯娘坐在七、八歲的女兒身上,手捏穿線繡針一下又一下地縫著,將自己的手縫在女兒的肩膀上。女兒疼得哇哇大哭,驚恐至極,嘴裡喊著,「娘,別縫我!好疼啊娘!」
伯娘仿若未聞,雙目放空、無法聚焦。手下動作不停,甚至輕快地哼起歌。
楊斌一腳蹬倒伯娘,撿起地上的鋒利石片去割紅線,「甜甜別怕,哥這裡!」
繡線不是脆得很,一碰就斷嗎?媽的,這什麼鬼東西,硬死了,連石頭都能削成兩半。
甜甜又是哭又是撕心裂肺地直喊「哥哥」,楊斌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突然,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割斷紅線。
楊斌瞅准機會將甜甜搶了回來,藏在身後遠離伯娘。順腳多蹬了伯娘兩下。
「甜甜,不哭了。哥在,沒人能動你。」楊斌一邊安慰妹妹,一邊看向來人。
鎮民歡呼雀躍到處奔走相告。
「珊珊回來了,還帶來了六個修為高深的仙人。」
「仙人不愧是仙人,一出手就把紅線割斷了。這下好了,扶風鎮有救了。」
「楊伯媳婦可真造孽,昨天縫兒子,今天縫女兒。她平日瞧不上楊珊珊楊斌姐弟,到頭來這倆人救了她女兒。」
「話說回來,今天縫補現象是不是更嚴重了?方才我至少看到十二、三戶人家有人捏著針線在縫補,鬧得全家雞飛狗跳。」
面前立了五個氣度不凡的仙人,一進來就到處打量著扶風鎮。
為首之人肩背方天戟,右臂套著玄鐵護腕,頭髮只有一指長、粗硬分明根根立起來,像一顆海膽。面容不怒自威。
雖為仙人,但沒一點兒架子。躬身行禮道,「亂禁樓六珠聯趙一涵,受邀前來除妖。孩子沒事吧?」
問他嗎?
楊斌說,「沒事。」
後頭四個仙人跟著一一上報自己名號。
「亂禁樓六珠聯牽靈。」牽靈又干又瘦,眸中卻閃著精光。腦子動得快,身速更快。
「亂禁樓六珠聯孫明玉。」完全是個溫潤如玉的讀書人,活脫脫一個教書先生。只看外表的話,絕對看不出來這人是六珠聯中最心狠手辣的。
「亂禁樓六珠聯李如鏡。」笑容柔和、心如鏡面的大家閨秀,是六珠聯中唯一的女子。
「亂禁樓六珠聯周良。」周良最符合世人心中仙人的模樣,眉發皆白,留著長須,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楊伯驚慌失措跑過來,失而復得,對著女兒直呼心肝。
楊斌讓甜甜去她爹那裡。
楊伯感激地瞅了一眼楊斌,楊斌沒搭理,忙著找姐姐。
很快在諸位仙人身後找到了自己姐姐楊珊珊。
她仰著頭跟身邊的俊美男子說話,手侷促地攪了攪衣帶。
左臂受了傷,被俊美男子小心攙扶著。
那男子說了什麼話,她臉上酡紅。
女兒家的小心思一覽無餘。
「珊姐,你胳膊怎麼了?怎麼傷的?」楊斌上前,身子一側撞開程一敘。
程一敘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躬身行禮,愧疚道,「亂禁樓六珠聯程一敘。我追捕妖修時誤傷了楊姑娘的胳膊,楊姑娘儘管提個補償方案,程一敘一定完成。」
風朔斬是他新創出來打算與程一觀一較高下的招式,極為霸道。即便只是輕微擦過楊珊珊,在她手臂上留下的傷痕依舊深可見骨。
牽靈嘻嘻一笑,「程一敘,人家姑娘中意你。你不如就娶了楊姑娘吧。楊姑娘心地善良、面容姣好,配你這個只知道舞劍的修士可綽綽有餘。」